半夜,沈初梨再一次翻墙进了王府,霍渊在下面接她满怀。
“阿梨,白日你让本王当众把你赶出府,也被东宫外的探子看见,本王觉得此事该收尾了,你意如何?”
沈初梨弯了弯眼睛,“是差不多的,效果也好,现在京中人人都知我喜欢的人是你!”
“你呀你。”
霍渊脱下大氅将人裹住,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入冬了,今日本王要去军营分派粮饷,若你闷得慌,多穿些出去逛一逛,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来,不必委屈了自己。”
霍渊给她配了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又给她厚厚一沓银票。
沈初梨没要,太高调,她现在的人设是没人疼的小可怜虫。
别看她化身霍渊的倾慕者,连追他七八日,她却乐在其中,毕竟当众撩拨摄政王的机会可不多。
尤其看到霍渊表面训斥耳尖却偷偷泛红,那感觉别提多带劲!
可惜霍渊要去军营,她没演过瘾也只得作罢。
霍渊走后,她闲不住,想拉温胭逛街,温胭说那天配合她闪了腰,下不了榻。
于是她自个乱逛,走着走着来到一座道观前,忽然被竹马霍尤川拦住了。
“沈初梨,真的是你?!”
两人坐在斋堂的蒲团上,面前架起了小火锅。
沈初梨涮了块牛肉送入口中,“我总觉得这牛有点老。”
“穷啊——有吃就不错了,别挑了。”
霍尤川熟练将一盘毛肚下入锅底,三分钟后,捞进她碗里。
沈初梨戳了戳毛肚,“霍尤川,你不是皇子吗?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穷的叮当响?”
“谁告诉你皇子就有钱了——哎!沈初梨,先别说小爷,听说你在追我九皇叔,你们是不可能的,我九皇叔这人不喜欢女人...小心烫。”
霍尤川是皇帝遗落在民间的第十三子,霍景恒最小的弟弟,也是霍渊的小侄子。
某种意义上,她和霍尤川很像,一样的年龄,一样被遗弃的身世,从小在山沟沟里一起长大,只不过人家是天潢贵胄,被找回后,日子过的别提多舒心。
所有皇子中,就他不争不抢,又痴迷炼道,所以霍景恒和他最亲近。
霍尤川打小和她臭味相投,她痴医,他痴道。
前世她嫁给太子,还以为能在宫里看见他,没想到他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后来,再见到他,是沈初梨嫁入东宫第三年。
问他去哪了,他笑着说去研究起死回生的禁术了,沈初梨不信,他没解释,接着就开了这座道观。
沈初梨给毛肚淋上梅子酱,“他不喜欢女人难不成喜欢你?诶我说霍尤川,你该不是霍景恒那边的吧?”
沈初梨追霍渊的事,霍尤川已经听说了。
他放下汤壶,直呼冤枉,“沈初梨,这事儿你真误会我了。太子是我皇兄,咱俩还是青梅竹马呢!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我肯定无脑护你啊!”
“皇兄答应此生唯你一人,却和你的陪嫁丫鬟搅在一起,这事儿说破天也是他不对,他是负心汉!”
“当初你非得嫁给我皇兄,我怎么劝你来着?我说,你俩八字不合,他是你的煞!你还踹我。”
或许是因为太熟了,沈初梨一向把他的话当个屁。
当初眼看劝不住,他只得长叹一声,扭头云游四方去了,昨日才回京。
回京后大街小巷都在传沈初梨和霍渊的事。
起初他还以为是谣言呢,后来听皇兄说是真的,这才察觉事情不对,今日正要去找沈初梨,没想到在门口遇见了。
皇叔的八字他看过,太硬,沈初梨承受不住。
所以,她嫁给谁都行,唯独不能是皇叔。
就凭两人的叔侄关系,哪怕她追一万年,皇叔都不可能松口娶她,最后受伤的不还是沈初梨自己?
他和沈初梨竹马之交,怎么也得尽力劝上一劝。
“沈初梨,从小到大我没骗过你吧?你听我的,从前你一见我皇叔就呲牙,你怎么可能喜欢他啊?你要真想嫁,我给你介绍一个......”
话还没说完,霍尤川就被人从蒲团上一脚踹了下来。
“妈的!谁敢踢小爷——”
他爬起来刚要发火,就看见霍景恒站在后面,一脸阴沉看着他。
还不等他开口,霍景恒推开他,走到沈初梨面前,“过来,有话对你说。”
沈初梨低头涮毛肚,连头也没抬一下。
“你谁啊?你叫我过去我就得过去?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霍景恒愣了一下,眉头皱起来:“沈初梨,你闹够了没有!”
他上前想抓沈初梨的手,却被她躲了开来。
霍景恒脸色铁青,又因微服出行不便暴露身份,缓了语气。
“梨梨,我知你怨我违背了对你的承诺,所以故意装作失忆,想让我后悔愧疚,可感情之事无法强求,我与柔儿,乃两情相悦。”
“其实你没必要如此想不开。就算不能为正妻,我也有意纳你为侧室,可你如今缠着皇叔不放,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你现在立即跟我回去,向众人澄清你没有失忆,待我娶了柔儿,定会许你侧室的位置,可好?”
霍尤川眉头一皱。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他从地上爬起来,把沈初梨遮在身后,让霍景恒看不到她。
“兄长,人家和你已经和离了,她追谁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不记得你了,你现在这样很像小丑!”
他们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
香客们正对着三人指指点点。
眼瞧着人越聚越多,霍景恒脸色铁青,压抑着最后一丝理智,阴嗖嗖瞥他一眼。
“这事和你没关系,一边去!”
还没等霍尤川开口,沈初梨“啪”地撂下筷子,撑着桌子站起身,将他拉到一边。
“去把香客疏散。”
霍尤川掐指一算。
不好,有血光之灾!
“你小心——”
他刚要提醒,没想到沈初梨撸起袖子,大步走过去,抬脚朝着霍景恒胯裆就是一脚!
霍尤川:“.......”原来血光之灾指的是霍景恒。
“沈初梨,你敢踢孤...我?你疯了!”
霍景恒完全没预料到沈初梨会当众踹他,痛得闷哼一声,差点倒在地上。
沈初梨没有回答他,而是微微弯腰,看着霍景恒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和你的事,最近传太多了,我大致了解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我从前死皮赖脸缠着你,你烦我烦了三年,看上了我身边的陪嫁丫鬟。”
“你俩臭一块去了,我被她推水里把你忘了,醒来看到小叔我就喜欢他,我就爱他咋啦?这对你不是好事吗!你俩捆死,我尊重祝福。”
“可偏偏——”
她抬起手,照着霍景恒的脑袋又狠狠来了一巴掌。
“你这颗老鼠屎非要回头恶心我,侧室?我侧你妈!”
这一巴掌,被霍景恒成功挡住了。
他抓住沈初梨的手腕,一把拉到身前,咬牙切齿道:“沈初梨,你这是想欲擒故纵?”
“别忘了,你不过是个乡野贱丫头,脾气爆,没规矩,琴棋书画无一通......”
“就算做我的小妾,那也是你天大的福气!”
沈初梨弯了弯唇,巴掌打不了,她目光扫向一旁,抬手,把吃剩了的火锅端在手里。
众目睽睽下,她端着锅朝霍景恒泼去。
“你不是要娶高南柔吗,你不是说你俩两情相悦吗?你现在说这些算什么?算你下贱啊!”
见他又躲,发了疯似地拿铁锅朝他脑门砸去。
现场太乱,霍尤川火速将吃瓜群众疏散。
霍景恒越躲越吃力,为了少挨打,他缓和语气,“罢了,那一脚我不同你计较......”
“毕竟是我对不住你在先,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初梨打累了,把锅一扔,往蒲团上一坐。
霍景恒看了看四周,确认斋堂只有他和沈初梨两人,忽然上前,一把拽过沈初梨的手,准备从后门把她塞进马车,带回宫。
道观的大槐树后,刚到的霍渊脸色已沉到极点。
身后,魏绍不停擦着脸上的冷汗。
十三皇子的侍从跑到王府说王妃出事了,王爷正准备去军营,二话没说就赶了过来,居然看到王妃和太子单独在一起!
虽说隔得远,听不清两人说什么,可这手牵手的姿态实在亲密!
霍渊一言不发,大步朝斋堂走去。
魏绍急忙跟上。
完了!全完了!
王爷不会气的犯病,然后大开杀戒吧!
王妃,您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