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一眼，云书玥便脸色大变，她略一思索，目光便凛冽如风。
“刘大人，敢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放下纸条，表情严肃。
见此，刘之川立即道：“既然陛下派殿下与我一同下乡，那我也就不瞒着殿下了，这上面的诗句乃是苏州知府周明山寄出去的信。”
“信？”
云书玥皱眉。
难道此人也跟毒人有关？
“这信是寄往何处的？你又是如何截到此信的？”
刘之川说起这个，表情微微一变，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复杂。
看样子，这封信的来历并不简单。
刘之川默然，似乎并不愿提起这封信的来历，他端起茶呷了一口，这才迟疑着开口：“……殿下，这封信来历不明……乃是我的一侍卫在半路截下的，只知道是送给周明山的，却不知是何人所送。”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确定这封信是送给他的？”
云书玥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怪她多疑，而是刘之川的这番话实在是漏洞百出，如果是在半路截下，如何确定这信是送给周明山的，若不知何人所送，那他又是如何知道信鸽行踪的？
说起这个，刘之川似乎更加难以启齿了。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足勇气将事情和盘托出。
前天，他下了朝就直奔书房，作为一个好文的尚书，他的书房很大，布局更是如同一个小书局，里头都书应有尽有。
也就是在书房里，他瞧见了一只黑色的鸽子在窗外掠过。
说是鸽子也不尽然，因为这只小鸟不过两个指节大小，外形如同鸽子，颜色却像是乌鸦。
刘之川也是观鸟爱好者，他一时兴起便将那只小鸟给捏住。
也就是抓住这鸟后，他才发觉鸟腿上居然还绑了一张纸。
出于好奇和对危险敏锐的感知力，他将那张纸展开，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地址，他一瞧，这不正是城外的樟树林吗？
当时他本想将纸条重新绑在鸟身上，但不知是不是他太过用力了，黑鸟居然一动不动，甚至连羽毛都脱落了。
于是他只好作罢，再差人前去樟树林候着。
岂料人没看见一个，倒是瞧见了一只鸽子从天空掠过，他便让人将鸽子打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确定这封信是送往苏州的，全因为那只鸽子。
与寻常鸽子不同，那只鸽子养得金贵，皮毛如同丝绸顺滑，爪子尖厉，还绑了腿环。
那腿环也讲究，细细的一圈还刻了两字——明山。
如此细节，再加上那鸽子价值不菲，应该是苏州养大的土鸽子。
这让刘之川一下便想到了让他颇为头疼的案件。
明山……周明山……苏州的鸽子……
这如何不让人将两者联想到一起。
云书玥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茶杯，半晌才开口：“如果没猜错，你最先收到的那封信应该是寄给肖雨柔的。”
这句诗同毒人有关，肖雨柔又暂居刘府，竟然误打误撞地让刘之川收到了这封信。
刘之川点头，道：“我昨日还没想到，但如今一看，应该就是这般无疑了。”
“你昨日去樟树林确定没碰见什么人？”
云书玥又问。
闻言，刘之川思索片刻，道：“碰见了一个老头，带着他儿子在树林里不知道是去干嘛的。”
“这两人会不会有问题？”
怎么会那么巧？
刘之川才收到信息，就在少有人去的那种地方碰见了人。
“这……”他表情有些迟疑，似乎是又在回想当日两人的样貌，“……应该没有问题，我昨天还仔细打量过两人，就是普通人，而且他看见我们也没有惊慌，姿态还挺悠闲的。”
云书玥叹了口气，又将纸条拿起来看了一遍。
她的父皇还真是给她派了件好案子啊。
烦归烦，案子还是要查。
先不说这是陛下派下的任务，就说这毒人牵扯甚广，如果不及时将它们的根系给拔出来，对普通百姓的伤害也不小。
作为庆朝长公主，为民解忧才是她该做的。
她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刘大人，我曾读过这句诗。”
话音刚落，刘之川便是一惊。
他赶紧放下茶盏，迫切地想知道来由。
“大人可知我名下有一茶楼，取名玉翠。”
刘之川点头。
他也酷爱品茶，对京城较大的茶楼都有些了解，这玉翠茶楼算得上不错，只是没想到是长公主名下的铺子。
云书玥侧过脸，表情严肃：“那芙月掌柜死在毒人手里，而凶案现场有一本《寄云雀》。”
寄云雀……
这不是……
刘之川倒吸一口凉气，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常去的茶楼居然也跟令人闻风丧胆的毒人有牵扯。
“据我所知，这件案子归大理寺管了，”刘之川靠在桌子上，道，“我们若想知道其中细节，只怕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但还好她早将关键信息给了云源。
“这个无妨，我们只需要知道那周明山跟毒人有牵扯就行。”
她说着，眼眸微眯。
如今她所知的种种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而此人……
她忍不住叹气，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命苦，好容易摆脱萧易，现在竟是又跟这些错综复杂的案子纠缠在一起。
事到如今，她已然没了退路。
杀死萧易已经让她跟皇叔站在了两条线上，如今两人之间只能殊死搏斗。
刘之川表情有些犹豫，“既然是有关毒人……那我们是否要上报大理寺？”
如今毒人的案件一律由大理寺管理，按理来说，发现毒人有关都该上报才对。
云书玥本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一圈，“那就麻烦刘大人去处理此事了，我若是有了诗句的线索定会及时告知大人。”
毒人一事毕竟是陛下心头大患，如果因为他们没有及时告知而出了差错，那少不了责罚，不如提前上报，还多了一份安稳。
刘之川点头，他站起身对她拱手：“殿下，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云书玥起身相送，动作轻轻柔柔的，优雅得让人挑不出错。
“刘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