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的人都惊呆了,那海州的巡检刚要向前劝阻,刘十三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
那些巡检的手下厢军也想上前,鲁达和花荣对视了一眼,一起拳打脚踢,放倒了一片。
元嗣坐在中军的帅椅上,只是冷笑却并不阻止。
那刚投降过来的梁山精锐们也蠢蠢欲动,就等元嗣的命令。
花荣和鲁达只觉得畅快无比,这指挥使不像是个官儿,倒是比自己更像土匪。
张叔夜气的胡子都抖了起来,看着自己的部下被打的哭爹喊娘,却又无可奈何。
元嗣眼看再闹下去实在是不像样子,站起来说了声:“住手!”
众人这才停手,元嗣又对张叔夜说道:“张知州别忘了,我虽然是都监登州,不过也是捧日军的指挥使,奉的是高太尉剿匪的将令!”
这几句话说的令张叔夜也吃了一惊,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杨元嗣又说道:“既然是朝廷的禁军,地方就有负责粮草的职责,我们今晚上的吃食还要麻烦知州。”
杨元嗣的话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这二百土匪哪怕早上还是要犯,下午也可能就成为了禁军。
还不是杨元嗣自己说了算?
张叔夜气的转身就要走,杨元嗣在后面喊道:“请张知州想一下,这些人从生下来就是强盗吗?”
张叔夜脚步一停,看了杨元嗣一眼转身离去了。
他其实并不是针对杨元嗣,也不是要去争取功劳。
只是以前有太多这种例子,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元嗣最后那几句话确实是引人思考,自己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来分析问题。
只是觉得这土匪就像韭菜一样,杀之不尽。
不过杨元嗣说的那些要求,他也只能捏着鼻子答应。
当天晚上王知州派了一员虞侯拿着酒肉到了军中慰问。
王知州却没去凑热闹,他在州府里摆了四个菜,烫了一壶酒。
他举着酒杯,脑袋里想着的却是元嗣白天的话。
谁也不会是一生下来就是土匪,那么是什么让他们变成土匪了呢?
正在左思右想的时候,一个门子来报,说是杨元嗣来访。
张叔夜一听吓了一大跳,这个家伙这个时候来干嘛?
只是人已经到了门口,不见又不合规矩。
只能请他入座,杨元嗣倒是也没有客气,拿起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他一边喝一边说道:“知州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要有妇人之仁?”
“因为我正好跟他们交过手,那些人与其说是贼寇,不如说是活不下去的饥民。”
“你今天杀了十个。明天就能出来一百个,还是要将这个逼上梁的世道好好想想吧。”
“如果就像张知州,每月的俸禄都我三十多贯,谁会将脑袋挂在腰带上造反呢?”
张叔夜听了这番话,如五雷轰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元嗣又道:“我既然能收服他们,就一定要让他们为国效力,明天我们就离开,绝对不拿海州百姓一文钱,一粒粮食。”
他说完站起身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大踏步出了府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叔夜伸出手想叫住他,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说的是对的,但是这个世道又是谁造成的呢?
第二天一早,杨元嗣果然没有食言,等张叔夜赶到的时候,早已经人去寨空。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小伙子有些意思,但愿以后还能再见一面吧。
元嗣可不知道自己又涨粉了,他此刻正在一边走一边思考。
不经过宋江,将花荣和鲁达调到赤旗军的卫队中,就是要告诉宋江,自己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命运。
之后不再有什么梁山大哥,所有人都要听命于自己。
这二百多人都是梁山的精锐,也是由于酒足饭饱,第一天竟然沿着驿道跑了一百多里。
回到登州后,杨元嗣立即让赵纬纶给写了一封官方文书给枢密院。
同时自己也给童贯写了一封亲笔信,讲述了收服宋江等人的经过。
不过现在杨元嗣已经学会揣摩人心,他给童贯的理由是宋江等都是江湖草莽。
接下来童枢密要征讨方腊,需要了解这方面的人才,自己这是给童相分忧。
果然童贯见了信深表满意,嘱咐他要多练习书法,实在是有些不像样子。
很快枢密院的正式文件也传了下来,在登州和莱州各自设置一所军寨,都由杨元嗣节制。
元嗣将这两个寨的寨主分别给了宋江和卢进义,二人拿着黄铜腰牌相顾无言。
他们终于也算混进了体制内,只是不知道跟自己当初的设想有没有不同。
童贯还嘱咐杨元嗣一定要认真准备,等入冬后就要正式出发去征讨方腊。
景川已经和黄银石出发去了燕云。他们两个带了七八个人,打扮成皮货商人。
杨元嗣要黄银石这个活地图一路走一路画,燕云的地图仔细画下来。
景川也学了好长时间的兵书,又上过阵,二人相得益彰。
韩世忠最近的收获颇丰,他剿灭了有十几个山寨,收编了五百多人的精锐新兵。
这些人都是就经过战场阵仗洗礼的,虽然不一定都是好人,也不一定个个都武艺高强。
但是对于韩世忠来说,这正是锻炼自己的好机会。
他在军营里没日没夜的训练军卒,演练阵法,居然乐此不疲。
七巧说的却是另一个版本,是由于梁红玉喜欢在校场练习骑射,韩世才能日夜不离开校场。
元嗣听了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现在江南是方腊的天下,卢进义的情报网又覆盖不到那里。
要想知己知彼,必须要提前知道方腊的虚实。
距离入冬还早,元嗣想组织一个小分队提前去方腊的地盘打探一下。
他的提议遭到了赵纬纶的强烈反对。
元嗣他们都是北方人,不论以什么身份去南方,起码从语言上就会被一下子识破。
况且朝廷要征伐方腊的消息基本上大江南北无人不知,这个时候突然来一些陌生人,那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
元嗣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也不敢保证完全不出问题。
赤旗军这个团体元嗣是绝对的核心,一但元嗣出了问题,团队绝对会四分五裂。
而且征讨方腊也不是这个团体的核心利益,为了这么个边缘的利益需要核心去冒险,不值得。
元嗣听他说的条理清楚,分析的又很在理,大厅里一片赞扬之声。
赵纬纶也觉的自己这通分析正中要害,果然是军师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