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的断壁残垣间飘着焦糊味时,朱大聪正举着钉耙刨地基。这夯货鼻头贴着地砖猛嗅,活像只找松露的野猪:\"翠兰托梦说,这底下埋着三坛酱驴肉……\"话音未落,钉耙\"铛\"地撞上青铜佛龛,震得半截韦陀像轰然倒地,露出个刻着\"东皇太一功德无量\"的夜壶。
\"呆子!你刨的是如厕圣器!\"孙小圣蹲在燃尽的香炉上啃供果,果核精准砸中功德箱——箱里突然蹦出个记账小鬼,举着狼毫笔尖叫:\"哪个杀千刀的!这是给玄奘大师攒的香火钱!\"
沙小净在残破的大雄宝殿前驻足。他盯着梁柱焦痕,忽见烧黑的《金刚经》残页无风自动,字迹重组为\"降魔宝杖埋骨处\"。正要细看,十八只幽冥玉兔突然从功德箱钻出,兔爪蘸着香灰在墙上画符:\"婴啼三声佛自来\"。
\"秃驴!快看这个!\"孙小圣金箍棒挑起件焦黑袈裟,\"老和尚的裤腰带!\"那褪色的腰带上赫然绣着\"小净\"二字,还粘着半块风化的桂花糕。朱大聪凑近一闻:\"错不了!是广寒宫麻辣兔头的配料!\"
三人摸到后山放生池时,池中漂着口青铜摇篮。典座小沙弥正踩着龟丞相的壳往池心划,算盘珠噼啪作响:\"赊金山寺香火钱十两,抵押物:玄奘转世后的满月酒……\"
\"小秃驴!\"朱大聪九齿钉耙当船桨,\"敢拿俺师父的满月酒抵债!\"典座吓得算盘脱手,池中突然蹿出三百条功德锦鲤,鱼嘴叼着铜钱摆成\"债主上门\"四字。
沙小净降魔杖点地,八十四盏莲灯自池底升起。灯光照透青铜摇篮,内里竟蜷着个唇红齿白的婴孩,腕上缠着半截降魔宝杖穗子,脚踝金铃刻着\"待劫八十一\"。
\"师父……\"菩提串突然绷断。婴孩睁眼瞬间,放生池水逆流成瀑,将朱大聪冲成落汤猪。孙小圣变作飞鱼跃出水面,嘴里还叼着条扑腾的锦鲤:\"妙哉!清蒸还是红烧?\"
忽闻山门处钟声大作。饕餮尊者驾着腌菜坛破空而至,青铜舌头卷向摇篮:\"本尊的新菜谱就差一味金蝉童子汤!\"朱大聪顶着水草暴起:\"敢动俺师父,炖了你的王八壳!\"
混战间,典座小沙弥掏出《三界功德簿》:\"尊者赊雷音寺佛跳墙三十坛……\"话没说完,腌菜坛里蹦出五百只醉蟹,举着醋坛子当盾牌。孙小圣金箍棒搅动池水,将醉蟹冲成\"糖醋蟹阵\",酸得饕餮尊者直吐泡泡。
沙小净趁机抱起青铜摇篮。婴孩突然咧嘴一笑,掌心佛光迸射,将半截降魔宝杖从池底召出。杖身沾满淤泥,却掩不住\"玄奘亲制\"的铭文。
\"师父的痒痒挠!\"朱大聪激动得钉耙乱舞,\"当年他给俺挠背,一杖下去能刮下半斤泥!\"孙小圣突然指向杖头:\"秃驴快看!这泥里嵌着东皇钟耳!\"
饕餮尊者见状暴怒,七百二十斤肉山撞塌藏经阁。阁中飞出本《斋戒录》,书页间夹着玄奘的手绘地图——雷音寺茅房位置画着红圈,批注:\"此处埋有惊喜\"。
\"好个秃驴!\"孙小圣笑出泪花,\"当年他说去闭关,原是躲在茅房刻钟耳!\"朱大聪抡起钉耙当洛阳铲:\"待俺老猪掘地三尺……\"
沙小净怀抱婴孩踏莲而起。降魔宝杖感应佛光,杖尖突然指向后山古井。典座小沙弥翻着账簿惊呼:\"井底镇着玄奘大师的洗脚盆!\"
井中忽然传来梵唱。十八罗汉虚影抬着青铜浴盆浮出水面,盆底刻着\"洗尽八十一劫\"。婴孩突然哇哇大哭,泪珠坠盆即化,现出金蝉脱壳的幻象——玄奘元神正在雷音寺茅房梁上打坐!
\"师父在茅房参禅!\"朱大聪恍然大悟,\"难怪当年总说要去'闭关清净地'!\"孙小圣变作苍蝇要去探查,却被盆中水雾打湿翅膀:\"晦气!这洗脚水比孟婆汤还冲!\"
饕餮尊者突然狂笑,青铜舌头卷走青铜浴盆:\"本尊的佛跳墙正缺汤底!\"转身要逃,却被典座抛出的算盘缠住:\"赊雷音寺青铜盆一只,日息五分利!\"
沙小净降魔杖引动东皇钟。钟声荡开时,金山寺废墟突然拔地而起,瓦砾重组为崭新的禅房。婴孩腕间降魔穗子突然伸长,将饕餮尊者捆成粽子,七百二十斤肉山压塌三间茅房。
\"师父转世还带捆仙索!\"孙小圣笑岔了气。朱大聪却盯着重组的膳房流口水:\"翠兰定爱这灶台……\"
是夜,金山寺飘起素斋香。朱大聪用洗脚盆炖\"八宝功德粥\",孙小圣拿降魔杖串烤面筋。沙小净在重铸的大雄宝殿刻偈:\"茅房参妙法,瓦砾铸金身。\"
忽见典座鬼鬼祟祟摸向功德箱,箱中传出婴孩咯咯笑声——那投币口竟化作轮回漩涡,吞下铜钱后吐出颗带\"小净\"金纹的舍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