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闺女的把老娘丢在碾谷场吹冷风,当哥哥的把妹妹和老娘推出来保全自己。
连最亲的人都能背刺,对付别人,还能手软?
老李家,从根子上坏透了,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这几年,因为李胜利被传牺牲了,大队里的人对李家格外照顾。
李家兄妹表现不好,只做打猪草这样的轻松活计,往往还要偷工减料做不好,大队里的人都睁一眼闭一眼不放在心上。
没想到,烈士是假的,他们好心养了坏分子。
可有些人天生蠢笨看不清局势,别人还没出手,她自己就跳出来了。
“大队长,你是不是被姜海棠收买了,才配合姜海棠这个贱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娘啊,以后我们可咋活啊?可怜我哥……”
李秋兰嚎了一嗓子,才想起来,她哥没死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她慌忙朝周围看去,只见大家都鄙夷地看着她,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甚至有人大声讥讽:“还嚎丧呢,你哥没死,嚎早了!”
“烈士是国家的英雄,是我们敬重的对象,你们家竟然敢冒充烈士,欺骗大队里的人,其心可诛!到了这时候,还死不悔改!”大队长失望地摇头。
年轻的民兵队长站出来,义愤填膺地说:“李家这种行为,是对烈士的亵渎!让那些真正的烈士家属情何以堪?”
一位白发苍苍的大爷气得浑身发抖,拄着拐杖上前,差点儿一棍子打在李秋兰的身上。
“多少好男儿在战场上拼命,为了国家和人民流血牺牲,你们家李二狗好好活着,你们明明知道,还敢说他牺牲了,真是不要脸!”
“骗我们,骗海棠那姑娘,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也不怕念叨的时间长了,真把儿子给念叨死了!”
在众人的指责下,吴秀云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儿子真的在战场上立功了,他是有功劳的。”
听到吴秀云依然冥顽不灵,大队长更加失望。
李胜杰怕被牵连,再一次开口表明态度:“大队长,我是冤枉的,我愿意和他们划清界限!”
“李胜杰,你冤枉?你不知道李二狗还活着?你李胜杰的这个名字,是今年春天改的,是不是因为你哥改名字叫李胜利?”
李胜杰没想到,大队长连这个点都关注上了。
他讷讷的说不出一句话。
“吴秀云、李秋兰、李胜杰,从今晚开始,你们每天晚上当着社员们的面检讨自己的错误,要深刻进行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社员们表示满意了,什么时候结束。”
“吴秀云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但大队里不养闲人,就在家做鞋,三天一双。李秋兰负责打扫牛棚,李胜杰修堤坝。”
“我不去……”李秋兰立即大声嚷嚷。
在家喂猪她都嫌脏,牛棚那样的地方,她愿意去才怪。
“不去?那就去山里的林场。”
赵志坚嗓门子大,场上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都知道,这次老好人大队长是真的发怒了。
可李秋兰还在叫嚣自己的哥哥现在在城里当官,欺负他们的人,没有好下场。
“还敢口出狂言,王队长,今天就将这几个人送到山里的林场去。”
山里的林场?
李胜杰听到这几个字,瑟缩了一下。
山里的林场里,劳作的都是劳改犯,要是真的去了,就他们一家人这小身板,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大队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改正,千万不要把我们送到林场里去啊。我娘瘫痪了,去了林场只怕活不下来。”
李胜杰可比李秋兰识时务,立即开始哭着哀求。
“李秋兰每天还要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工,扫牛棚放在休息时间干!”
“大队长,我干不动……”李秋兰哭哭啼啼。
李胜杰看到李秋兰这时候还拎不清,恶狠狠的一巴掌甩过去。
“蠢货,十几岁的人了,不长脑子,啥话能说都不知道?让干啥你就干啥,哪儿来这么多事儿?真当自己是城里的大小姐?”
李秋兰这段时间,因为知道大哥在城里当官,真觉得自己是城里的大小姐了,应该享福。
加上姜海棠总顺着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你打我干啥?有本事找姜海棠啊,是她害的我们家。”
儿女闹得厉害,吴秀云看着心疼得不行。
“大队长,我家两个娃年龄小干不动……不是有姜海棠的工分……”
姜海棠干活肯出力气,一年下来工分不少。
她离开了,那些工分可不就是他们家的?
就算他们娘仨什么都不干,年底也能分不少粮食,实在不行,再找二狗要些钱粮。
“姜海棠的工分单独算,等算出来,给她送过去。”大队长瞥一眼吴秀云。
这个瘫子真是坏透了!
身体坏,心更坏!
要想法子将这一家子人尽快从大队里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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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海棠等人,一路颠簸,回到纺织厂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坐在前排的陆良辰一路上不动如山,后排的刘红梅和姜海棠两个已经睡了一觉。
“先送姜海棠同志去招待所。”
进了厂门,陆良辰开口了。
小吴应一声,将小汽车调转车头朝着招待所开。
“辛苦陆厂长,辛苦刘主任,辛苦小吴师傅了!”姜海棠下车,客客气气地道谢。
陆良辰一声没吭,不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海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不上工,我陪你去办手续,再采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倒是刘红梅隔着车窗叮嘱姜海棠。
小吴也笑着回话:“不客气,赶紧回去,招待所要关门了。”
姜海棠回以微笑,再次道谢。
车辆掉头离开,姜海棠才朝着招待所大门走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听到一旁的大树下似乎有小孩子的声音。
都这时候了,谁家小孩还在这里玩呢?
姜海棠循声看过去,却见一个穿着纱裙的小姑娘正站在大树下面看着她。
姜海棠心中一个激灵,这个小姑娘,仿佛是她上辈子在车轮下救出的孩子。
怎么可能?肯定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