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和妹妹回来了。”
这是一间早已被人废弃的圆形茅草棚,俗称“团瓢屋”,
外面漆黑,里面也是漆黑,就像被命运女神都已抛弃掉的废墟。
贺慧丽带着方信方芳兄妹俩搬过来临时居住,好歹靠它挡一挡风雨。
方信连叫了几声,都无人应答。
“都这么晚了,妈会到哪去?”
方信疑惑的看看妹妹。
方芳小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妈说饿的胃疼,我说我也饿,就出来找点东西吃,当时妈还在屋里……”
“不好!”
方信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假思索抱着方芳转身就跑。
不一会,兄妹俩来到过去的老房子门前。
这是一座不到二十年的房子,在村里来说也算是比较新的。
土坯的房子,土坯的院墙,有些墙皮已经脱落,许多麦秆裸露在外。
全部都是当年的方建民一点一点自己盖起来的。
院门是开着的,方信和妹妹直接走了进去。
院中的情景让方信当场红了眼睛。
“啪!”“啪!”“啪!”
“你不是要带着孩子离开我吗?不是不回来了吗?怎么还敢来找我?找打是不是?”
后爹刘柱在边打边骂。
“求求你,你占了建民的房子,建民留下的粮食是给孩子的,别让孩子挨饿啊……”
母亲贺慧丽在苦苦哀求。
“方建民早就到阴间享福去了!现在房子是我的,粮食也都是我的!你们别想占我的便宜!”
刘柱挥拳就打。
“住手!”
方信放下妹妹,一个箭步猛然冲了上去,
借着惯性一个侧踹,一脚结结实实踹到刘柱的胸口,
刘柱“哎哟”一声四仰八叉摔到地上,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妈!你没事吧?”
方信和方芳急忙扶起贺慧丽,看到她脸上身上又多了好几条伤痕,
不禁心疼的直掉眼泪。
“小兔崽子,敢打我?你找死!”
刘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摸起地上一把扫帚,恶狠狠的扑上来追打方信。
“小信小芳,你们快跑!”
贺慧丽衰弱的身躯猛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一把推开方信,挺身迎着刘柱冲了上去,
“要打就打我吧,不要伤了孩子!”
“妈!”
方信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
眼看刘柱高举的扫帚就要落在母亲的头上,方信情急之下直接脱下鞋子,奋力往刘柱掷了过去。
“啪!”
正好砸到刘柱的脸上,刘柱不由得动作一滞。
方信趁机猛扑上去,一把夺过扫帚,用尽全身的力气抡起来,
对着刘柱没头没脸的一顿乱砸乱拍。
刘柱不一会就被打的满脸血痕,摔倒在地。
“哎哎,我说亲家,你这家教不行啊,儿子都敢打爹了,这是大逆不道啊。”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屋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刘瘸子!”
方信一看见他,登时想起前世妹妹的惨状,
红着眼睛怒喝:“你还敢来我家?给我滚出去!”
“啧啧,这可不是你家,现在这房子姓刘!天下姓刘的都是一家子,何况我和你爹刚刚谈妥了亲事。”
刘瘸子发出得意的冷笑。
刘柱趁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摸摸脸,发现满手都是血丝,
不禁又惊又怒:“小杂种下手这么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贺慧丽看到刘瘸子,登时也红了眼,
嘶声叫道:“你,你说什么亲家?我家跟你哪来的亲事?”
“呸!你个死娘们哪有你插嘴的份?”
刘柱不屑的说道:“我们两个本来就是远房叔侄,如今亲上加亲,我已经把小芳许配给他了!彩礼一条猪后腿已经送来了,不过你就别想了,哼哼。”
“不!我不同意!”
贺慧丽嘶声大叫:“小芳是我和建民的亲骨肉!她年纪还小,我不许你把她卖给别人!”
“老子才是一家之主!我说了就算!没你说话的份!”
刘柱蛮横的一摆手:“今晚定下亲事,明天就让小芳过门!到时候我看谁敢阻拦就打死谁!”
方芳看看凶神恶煞一般的后爹,再看看猥琐的像黄鼠狼似的刘瘸子,
顿时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拉着贺慧丽的手,
“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不嫁我不嫁,妈,哥!救救我……”
刘柱狞笑一声:“不嫁也得嫁!彩礼我都收了!”
接着指着方信恶狠狠的喝道:“还有这个不孝之子!竟敢把我打成这样?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先收拾你!”
方信再也忍无可忍,抡起大扫帚“砰!”狠狠拍在刘柱的头上,将他打倒在地。
“住手!你怎么还敢打你爹……”
刘瘸子想要上前阻止。
“砰!”
方信一脚踹在他的小腹,将他踹的滚地葫芦似的。
“你给我滚!以后永远不许踏入我家门一步!”
扫帚直接戳在刘瘸子的鼻子上,方信声色俱厉。
“三叔,刘柱!你说句话啊?”
刘瘸子求助的眼光看向刘柱。
“别指望他了!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我妈和我妹妹!”
方信扔掉扫帚,走到墙角抄起一把生锈的铁锹,
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刘瘸子:“你滚不滚?再不滚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好好,别生气,我滚,我滚还不成吗?”
刘瘸子服软了,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站住!”
方信又大喝一声,吓得刘瘸子一个激灵,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方信一个箭步冲进屋内,不一会拿出一个猪后腿“砰!”直接扔到刘瘸子的脚下,
“把你的脏东西带走!一只癞蛤蟆也敢想天鹅肉?给我滚!”
刘瘸子沉着脸一言不发,艰难的俯下身子,捡起猪后腿,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你个小杂种,敢坏我好事,我绝不跟你善罢甘休……”
刘柱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狰狞的指着方信。
“你也滚!”
方信冷冷说道:“这个家,是我父亲方建民亲手建起来的!家里的存粮,是我父亲一点一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你一个寄生虫不配留在我家!”
“你,你说什么?”
刘柱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珠子,
感到身为后爹的尊严受到前所未有的践踏,顿时脸色变得铁青。
“我说的很清楚了,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方信斩钉截铁,充满了无可抗拒的决心。
“你,你大逆不道!你忤逆不孝!你要遭到天打雷劈!”
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后爹竟要被一个继子赶出家门,
刘柱气急败坏,嘶声大吼。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如果不肯自己滚,那我也不介意把你当成一滩狗屎扔出去!”
方信紧紧握着铁锹,双眼微眯死死盯着刘柱,
只要他嘴里敢再说出一个“不”字,那就毫不留情立刻动手。
刘柱清楚感受到了来自方信的杀气,不由得后退一步,
色厉内荏的:“你,你别忘了,这件事是你奶奶做的主!连你奶奶也敢忤逆不成?”
方信逼近一步:“那你跟我奶奶过日子去吧!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走……”
“我,我要去大队部告你!我要让全村都来评评理,老天爷啊,不孝子天打雷劈啊!”
刘柱彻底慌了,跳着脚大叫。
方信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好啊,那我就去县公安局告你!你非法入侵民宅,长期殴打妇女,抢劫罪、流氓罪、偷盗罪,我看至少要判个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