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快起床了,今天可不能睡懒觉啊……”
第二天早上,杨湘宁早早就醒了过来,
虽然还是浑身无力,有些地方甚至都肿了,疼的厉害,
但杨湘宁牢记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别说身上区区一点不适,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一定要按时起床。
强撑着身子穿好衣服,用力把方信推了几下,把他也叫醒,
随后理一理头发,整一整衣领和下摆,赶紧开门出去,轻手轻脚的走进北屋。
先到西间掀开门帘,悄悄往里面瞅了一眼,看到方芳还在熟睡,小脚丫把被子蹬开了一边,
杨湘宁就轻轻的走过去,轻轻的帮她掖好被子,伸手摸摸她睡熟的小脸,再轻手轻脚的走出,回到堂屋里。
搬个马扎在灶前坐下,拿出火柴和柴禾,这就要开始生火做饭。
“早饭不用做新的,把昨晚剩的热一热就够了。”
不知何时,贺慧丽悄然出现在身后,轻声说了一声。
杨湘宁回头一看,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的低声笑道:“妈……我把你吵醒了……”
“嗐,哪里话,我也是刚醒,”
贺慧丽笑眯眯的把她打量一下,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又在那边过夜了?”
一根手指向西屋方向指了指。
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何况从今天开始就不必隐瞒了,
杨湘宁羞红着脸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好啊好啊,这以后啊,你们俩多努努力,早点抱上大胖小子,咱家可就热闹喽。”
贺慧丽笑眯眯的,满脸慈祥。
“妈,瞧你急的,这还没结婚呢……”
杨湘宁羞喜的忸怩一下。
“是啊,今天就要发结婚证了……”
贺慧丽话未说完,就见方信一脸笑容的从外面走进来。
马上话风一转,向方信问道:“领了结婚证,照了结婚照,那婚礼你打算怎么举办啊?”
看到他们母子谈话,杨湘宁赶紧乖巧的让出位置,给方信留出空间,
自己蹲到灶台继续热饭,但同时一双晶莹的小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妈,我早就想好了,婚礼先不着急,”
方信胸有成竹的微笑道:“先领了结婚证,等我过几天把钱攒够了,给湘宁买上全套金首饰,三转一响都配齐,请全村都过来吃席,风风光光的把湘宁娶进家门。”
“那得花多少钱啊?几年才能攒够啊?”
贺慧丽不由得震惊了。
杨湘宁虽然心中被感动的充满了幸福,但也同样被震惊的一下站起来,
慌忙红着脸说道:“方信你不用那么麻烦啊,反正……反正我都已经进门了,不用为我太浪费……”
“别人是娶个老婆进门,而我,是要娶一个一辈子的爱人,”
方信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奇怪,有些飘忽,却又饱含浓浓的深情,
“这件事都听我的,我要在三十年后想起来,还能说一句:当初总算没有亏欠心爱的湘宁……”
一句话就让杨湘宁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方信看着她,眼中射出深刻的情感,
上一世,在杨湘宁的坟前哭了三天三夜,痛悔了三十年,三十年都不敢再碰一个窝头,
这一世还能亏欠她吗?
不!
我要用一生来好好照顾她,保护她,把毕生的爱都给她!
贺慧丽听了这话,也沉默了一会,擦擦眼角,喃喃自语一声:“建民啊,你儿子真是随你啊……”
饭很快就热好了,杨湘宁赶紧找碗把菜盛出来,把白面馒头摆到桌上,
贺慧丽摆摆手:“你们两个今天要赶远路,吃少了可不行,都吃完吧,我和小芳待会随便做点就对付过去了。”
两人要赶时间,拗不过也只好先把饭吃了。
临走之时,贺慧丽硬是让他们带上两个煎饼:“带着路上吃,要不然万一饿了怎么办?”
方信把凤凰自行车推出来,杨湘宁轻快的坐上后座,
“妈,那我们就走了。”
“哎,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
自行车慢悠悠驶出小巷子,穿过小广场,路过大队部,
现在天色还早,大队部的大门前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但地上却扔着一堆铁丝线,还有话筒、电子管调频器,
全都乱七八糟的堆在地上,上面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发泄过一通似的。
看到这一幕,方信畅快的笑了笑,直接从大队部门口加速驶过,随后驶出二郎村,直往沂北公社驶去。
“方信,我问你一件事,你别生气好吗?”
杨湘宁从后面抱着方信的腰,头倚靠在他的后背上,
忽然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方信不在意的笑笑:“随便问,我知无不言。”
“你这样对方军……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杨湘宁鼓了鼓勇气,还是轻声问了出来。
方信从昨晚就心中有数了,当时编个上茅房的瞎话肯定骗不过聪明的杨湘宁,
闻言也毫不吃惊,回头冲着杨湘宁眨眨眼,意味深长的一笑:“他敢欺负你,又招惹我,当然要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才行。而且你信不信?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但方军很可能还是没事,书记和队长为了防止影响太坏,肯定会压下去的。”
“你说的对,可是李彩霞呢?我就担心她……一个寡妇出了这种事,这辈子她可就全完了……”
杨湘宁轻轻叹息一声。
“你也不用同情她,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爷也帮不了她。”
方信淡淡一笑,把自行车骑得飞快。
没多久,就驶入红卫路,来到了沂北公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