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府乃是寒光城的核心建筑群,占地颇广。
黑铁城墙围绕,内里高楼耸立;
主殿以白玉栏杆装饰,雕刻冰狼、雪鹫等北疆异兽腾跃之姿;
偏殿错落有致,常有重兵值守。
大门口处也可见戍卫林立,握着长戈的护卫们在风雪中一动不动,如雕塑般森然。
罗威上前递交腰牌,并说明来意:
“我们在白狼谷剿除魔教残党,承蒙这位前辈出手相助,大功告成,特来向北王与诸位将领复命。”
门卫仔细盘查一番,又看了眼身后那青衫飘逸、神情淡漠的王烛,不禁暗自好奇。
究竟什么人物,竟能让罗威如此敬畏?
不过门卫也不敢冒犯,只是照规矩请他们稍作片刻,便遣人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身披绯红披风的青年将领快步迎来,面容方正,眼带锐利,正是北王麾下得力爱将秦榆。
“罗威回来了?不错不错,白狼谷一事如何?我听你之前的传讯说,险些全军覆没?”秦榆环顾一圈,目光落到罗威身上,沉声相询。
罗威心有余悸,一拱手道:
“属下等确实遇到大麻烦,是这位前辈出手,才让咱们活下来。”
说着,目光恭敬地看向王烛:
“若无前辈的神威,我等根本难以抗衡那头黑麟兽王。”
秦榆随即把关注点转到王烛身上,拱手道:
“在下秦榆,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我北王向来礼贤下士,若前辈对天下局势有意,更可与北王深谈,共商大事。”
言辞虽礼貌,但秦榆眉宇间依旧透着几分探测。
他并非盲目崇拜,而是习惯性要先看看对方底细如何。
王烛一如既往,懒得寒暄,淡淡说:
“我只路过此地。你家北王若有见面之意,且带路就是。”
秦榆闻言虽有些意外,但不敢怠慢,立刻躬身:
“前辈请。”
北王府的正殿名为寒岳殿。
殿中陈列简洁而庄严:四根寒玉柱子矗立在中央,柱身雕刻着北疆历史的浮雕;
两旁悬挂旗帜,勋章盔甲熠熠反射灯火。
主位之上坐着一名身材魁伟、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鬓角有缕缕霜白,眼神锐利如鹰隼,此人便是北王。
他名为北王萧岚,乃天枢界北境的封疆之主,统御区域广大,手握兵权,但在魔乱四起之际,他的地位也显得岌岌可危。
殿下两侧站着数位高级将领与谋士,戒备地打量王烛;
他们或许已略知此人功绩,却还不知道这位神秘青衫客到底有多可怕。
罗威与秦榆带着王烛进来,在殿下躬身施礼:
“启禀王上,这便是前些天于白狼谷之战中,独力斩杀黑麟兽王并肃清魔教残党的高人。”
闻言,北王萧岚目光微动,站起身,步下台阶,以武人之姿抱拳一礼:
“萧岚,见过前辈。”
“无需客套。”王烛神色淡漠,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萧岚略一点头,算是默契。
“我北王府数年来苦于魔道猖獗,不知贵客是否有意留下,共同抵御外敌?”萧岚单刀直入。
殿中气氛一时凝住,众人等着看王烛如何回应。
王烛道:
“我既然来了,便随意看看。但若是要我受制于人,或被迫做事……”
他顿了顿,一抬眸:
“断无可能。”
此话一出,不少将领露出惊诧。
竟敢当着北王的面,如此直接?
换做旁人,早被当作藐视藩主之罪拿下。
可萧岚却不怒反笑:
“哈哈!痛快。本王最喜快人快语。好,那就以贵客为上宾,若有暇,还请赐我北王府一些指点。”
表面上,这算是双方各取所需。
北王希望借王烛之力震慑邪道,也震慑城中怀有异心者;
而王烛则保持超然。
他不在乎北王的恩宠,但也不介意有个安静住处暂时观望北境局势。
就这样,场面上的气氛稍稍和缓。
萧岚顺势吩咐侍从:
“备上宴席款待。”
又转向王烛:
“乱世之中,能见到前辈这样的高人,实乃北疆之幸。若不嫌弃,一起饮碗热酒。”
王烛微微颔首,未拒绝。
当夜,北王府设简易酒宴,主题虽是“庆功”,却也无什么歌舞言笑的热闹场面。如今魔乱当头,盛宴并不合时宜。
摆了几桌粗犷的北地菜肴:炖雪狼肉、腌制冰鱼、烈酒一坛,配些烤饼和干菜。
武将们一面啃肉,一面互相斟酒,气氛在刀光剑影的躁动中才算不至于过分压抑。
萧岚邀请王烛在主桌落座,王烛淡淡应允。
席间,萧岚与部分心腹武将轮流向王烛敬酒,话里话外都想询问一些关于“魔教大势”、“幽冥老祖真正实力”等机密。
他们并不清楚王烛了解多少,只是认定此人修为绝顶,或许见多识广。
然而王烛对这些常规打探并不多言,只简短表示:
“幽冥老祖之势,远超你等想象。若要阻止祸乱,就得顺势清剿。但你们自身是否能齐心,才是问题。”
“齐心?”萧岚握着酒杯,神色一凛,“前辈指的是……”
王烛只淡淡扫视一圈:
“天枢界宗门林立,诸侯割据,各自为政。魔道得以滋生,不仅是因他们阴险狠辣,也是因为正道的离心,或者无力。”
此言一针见血。殿中众将陷入短暂沉默。
萧岚苦笑:
“前辈见识过人。但如今形势混乱,单凭我一府之力,根本无法兼顾全境。再者,一些南边画地为牢的劲敌也虎视眈眈,不断在背后小动作……”
王烛闻言并未继续追问,只轻浅抿了口酒:
“随你们吧。”
这生冷的态度令萧岚一行人进退两难,却也无法多说。
一顿酒宴进行得算不上愉快,但也不算闹僵。萧岚暗暗留神,心里愈发对王烛好奇。
究竟是一位什么级别的强者,既不显山不露水,又能在顷刻间败魔头、斩兽王?
酒宴散后,萧岚安排王烛居住在府中一处偏院,取名“清雪阁”。
那儿位置僻静,远离喧嚣,也算礼貌。
清雪阁前有几株苍松常青,后院有一方小池,水面结着一层薄冰,偶尔夜风吹过,冰层微响。
王烛对环境并不挑剔,在此独居一室,时常只坐在院里,遥望天穹,或眺望北境夜空下的寒星。
侍从们只知此人身份尊贵,也不敢擅自打扰。
最多每日送一次食物,或询问是否需要柴火取暖。
可王烛只要了一盏清茶,其余并无他求。
在这几日里,北王府内部暗流涌动。
某些将领对引入外来高人颇有疑虑,担心他是否另有所图;
也有人认为,此人修为通天,若能真心辅佐北王,或许能扭转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