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确有罪孽，但今时不同往日。”袁霜嘴角牵动，语气低沉，“骨殿已除，我们与之也算两清。如今局势险恶，我们也不想被域外敌族吞灭。若姑娘肯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可以献上黑水秘典、血泉灵脉等资源，证明改过之心。”
他说着便示意同伴搬上一只刻满符文的漆黑宝箱。
箱盖开启后，可见里头灵气氤氲，还有几本古籍模样的法典，以及闪耀淡红色光晕的宝石（多半是灵脉晶核）。
袁霜刻意显露，颇似在“投名状”。
现场一些还偏向中立的宗主看到这一幕，不由暗暗惊叹。
黑水摩云宗显然舍血本了啊！
若能换得活路，也未尝不是明智之举。
毕竟天帝威慑下，他们再搞邪行很可能被瞬间清算。
然而，更多人仍露出怀疑或愤怒神色。
黑水这等恶行累累，岂能轻易放入联盟？
万一他们在关键时刻倒戈，岂不后患无穷？
清环注视袁霜的表情，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丝阴鸷之意。
此人摆出投降姿态，多半是想打探天帝行踪或联盟机密，看能否趁乱翻身。
念及此处，清环正想开口拒绝，却恰在此时，脑中隐约闪过师父那句：
“要么真心实意加入，要么留在此地解决”。
若她直接把黑水摩云宗赶走，他们可能转到暗处更加难缠；可若收编之，得时刻提防背刺。
或许……可以在联盟内部“先收后杀”吗？
那岂不是与名义之“光明联手”相悖？
对其他势力的观感也不好。
刹那间，她脑海里百转千回，非常纠结。
但她毕竟见过大风大浪，只略一停顿，便想到了一个折中对策：
“袁霜，你可敢让我在你们每个人体内，种下一道禁制？若你肯，当场便可入盟。若不肯，当自动离去，或者……”
清环冰冷的话语不必说完，便有森森杀意流露。
这话一出，全场轰动。
先前也有不少势力被王烛种下“因果枷锁”，那时候还能保持沉默，但如今，清环当众提出要对黑水宗“种禁制”，等于是直白地告诉别人，想洗白，拿来交换的代价就是交出自由。
果然，袁霜面色一僵。
他很清楚，以清环的修为，这禁制绝非小嘬，极可能是那种稍有异动便性命不保的可怕手段。
若同意，今后黑水摩云宗等于被清环拿捏
可若当场拒绝，只怕这临时广场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处。
左右两难间，袁霜额头渐生冷汗。
但或许他也曾料到会有此种局面，咬牙道：
“你要如何种？”
“我当场炼化一缕真气，若你等行事不轨，真气自会爆体。”清环言简意赅，“若无歹心，你们就安然无恙。”
袁霜嘴角抽搐，却又不甘被众人当面看轻。
他压低声音道：
“好，我答应。”
旋即朝随从狠瞪一眼，示意他们一并点头：
“总比死在这里好。我们以后，愿听从姑娘号令。”
围观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黑水摩云宗曾拿无辜人炼血丹，如今却得以“保命”。
可谁让它懂得牺牲资源，并且愿意受禁制？
再者说，真要全部屠杀，到底会让部分中立势力产生“联盟专制、容不下异己”的观感，也未必是好事。
清环索性走到那只漆黑宝箱旁扫了一眼，也就随口吩咐人收起来。
她手指微抬，掌心闪过一抹青色微光：
“那就先来受禁。”
袁霜与十余名骨干走到台前，脸色发白，半是畏惧、半是愤恨。
但形势所迫，只能乖乖运转真气默许清环的力量侵入他们气脉。
清环心中自有戒备，暗暗配置“清环之印”，与先前五大圣主身上的“因果枷锁”类似，只是威力略次于师父所设。
可对付这些人已足够。
接连半刻钟后，清环才淡淡收手，目光环顾一周：
“袁霜，你们暂且在联盟中臣服。若敢违背，不必多说，你们应该清楚下场……”
“明白。”袁霜颔首，牙缝里挤出一句，又带着那些黑水宗人退到角落。
一干人等或面露悲哀，或低垂眉眼，但都不敢在此刻翻脸。
见此处置，场上不少势力当即暗暗松了口气，似乎觉得“黑水摩云宗留在明处，总比躲在暗处好”。
也有人对清环的精明与强势颇为钦佩。
一言不合就下禁制，这可不是寻常女子能做到的果决。
气氛返回和缓后，清环环视四方：
“还有哪家，有不可调和的恩怨，此刻不妨一并说出来？若愿入盟，还请先摆明底线。咱们今日就在此，一并解决。”
此话虽看似霸道，却极有魄力，一时间无人再言其他。
大约过了数十息，几家此前相互仇恨的门派也小声交涉了几句，决定互不追究旧账，只要能保命、能获得天帝这把大伞，他们也不愿再继续内斗。
清环见差不多时机了，便朗声宣布：
“既然如此，先由我暂代‘联盟引领者’，诸位可在此推举出更多管理长老共同辅助。日后若遇大敌，大家各显神通。但有两条死令：一、不得内斗自行残杀；二、不得勾结外敌祸害同胞。违者，从重诛灭。”
说着，她将一枚玉符自袖中取出：
“此乃通讯玉符，我会给各家宗主分发一份。若有突发巨变或紧急战事，请以最快速度相互通报。若谁接令却不出兵，或蓄意背叛，就别怪联盟清剿。”
众人纷纷点头领符，不少人面露凝重。
这一切对他们而言还是新的，但在当前危机四伏时，也算一条可走之路。
联盟事务基本敲定后，广场上随即开始推举长老、分配区域职责……形形色色的声音交汇在一起。
清环并不想包揽一切，只做宏观指导，让各家自己去表决，很快就列出了一个初步名单。
就在众人以为会议可顺利收尾时，远方天际却突然传来几声震天动地的雷响，接着是一道金色光柱冲破云层。
光柱中伴随龙吟之声，远远地洒向群山。
不少人诧异地朝那方向望去，有见识的老者魂色一变：
“金龙峤？那是昔日金殿宗的道场，怎会放出如此异象？”
“听说金殿宗隐匿已久，极少参与世俗之争。难道他们也要进场？”也有人猜测。
清环眸子微凝。
她对金殿宗所知不多，只听闻此派擅长御龙之术，乃昔日天辰界极为古老的正道门阀，后来因不满神朝的征战而退隐山中，自此不问尘事，已将近百年没有现身。
若今天突然现世，会不会也想来插手联盟或其它？
一时间，许多势力也交头接耳，几名情报人士纷纷施展飞鸟或灵符侦查，想弄清发生什么。
不过，清环并未慌张。她对众人道：
“勿乱。若金殿宗真的出山，静观其变。剩下议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