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未时刚过,队伍开始收拾行装。
士兵们摘下捂得发烫的铁盔,换上斗笠草帽,
空出来的头盔在甲胄旁晃荡,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唯独张克依旧甲胄齐全——他不敢赌那条命能不能重来。
他可不敢赌系统有没有复活功能——老爹就是前车之鉴。
夏天巡视百户所,他爹巡视百户所时嫌热没穿重甲,
结果被丛林里飞来的一箭钉穿了心窝。
验箭的匠人只说了一句:\"漠南射雕手。\"
\"等老子...\"张克攥紧刀柄,指节发白。
沿途的村庄像被啃过的骨架,
龟裂的田地里不见人影,
只有几支武装商队在尘土中穿行。
马蹄声过处,连狗叫都听不见——
这年头,老百姓早练就了闻声即躲的本事。
什么箪食壶浆?能保住脑袋就是万幸。
自从朝廷断了粮饷,当兵的看老百姓,和看行走的军功没什么两样。
暮色四合时,部队在水源边扎营。
霍无疾带着斥候陆续归来——夜里侦查,和瞎子点灯没区别。
民夫们支起铁锅,炊烟笔直地刺向暗下来的天空,在空旷的平原上格外扎眼。
张克注意到,方圆数十里只有他们这一处炊烟。
不是没人,是没人敢生火。
带着军队,才能吃上这口热饭。
望着荒凉的景象,张克不由想起一首诗:
枯树缠白骨,孤城瘴云黑。
千里绝人迹,鸦啼废灶侧。
戌时三刻,开饭。
士兵们端着粗陶碗,伙食是粟米粥和面饼,
就着咸菜、豆豉和奶酪下饭,勉强填饱肚子。
小旗官多分到一块腊肉,总旗还能喝上羊肉汤——这已经是军中顶尖待遇。
靠近漠南的张家堡不缺肉食,老爹在士兵待遇上从不含糊。
但张平江叛乱还是能拉到人,人心如水,再说老爹的恩和张克无关,
他得用自己的方式来重新聚拢人心,一手刀子一手银子。
至于民夫?
半碗稀粥,半张硬饼,饿不死就行。
张克和亲信弟兄、母亲以及婢女兰心吃的是小灶。
三个手艺最好的伙夫伺候着:白米饭粒粒分明,蜜饯糕甜而不腻,
烧鸡皮脆肉嫩,羊肉汤浓香扑鼻,芝麻饼酥得掉渣。
队伍里带着活鸡活羊,现宰现吃。
夏天肉食易腐,只能这么干。
母亲还有一碗特制的人参燕窝羹。
自从老爹去世,她三天三夜没合眼稳住局面,大病一场。
要不是张克雷厉风行镇住场子,她连这口补品都喝不上。
官兵平等?
在这世道,没人信这种鬼话。
北疆的规矩简单直接——拳头大的吃肉,没本事的喝风。
不服?
看看李玄霸靠在树边那根血迹未干的大棒,
再听听霍无疾手下士兵的吹嘘就知道了。
“霍百户那手骑射,北疆独一份!”
一个士兵唾沫横飞地比划,“百步开外,三箭放倒四个马匪探子。”
“三箭咋杀四个?”老兵油子故意抬杠。
就等着这句呢。
“最后一箭蓄满力,直接把人射了个对穿,连带着后面那倒霉蛋一起钉树上了!”
“嚯!这得多硬的弓?”
“少说三石往上!”
“那不是跟吕百户一个水准了?”
“那可不,人家是拜把子的兄弟!”
“听说吕百户现在是燕山第一猛人……”
吕小步捧着羊肉汤,听着士兵们的吹捧,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以前都是他拍兄长和母亲的马屁,如今轮到自己被人捧着,这滋味——舒坦!
另一边,赵小白和霍无疾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动作干净利落,不愧是张家堡出了名的三帅。
张克瞥了一眼,心里颇为满意——
自己吃饭的仪态,想必也和他们一样优雅。
至于李玄霸?
那吃相简直没法看。
这小子撕扯烧鸡连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一顿的饭量抵得上五个壮汉。
今天准备的烧鸡,有一半都是专门给他留的。
可偏偏吃这么多,人却精瘦精瘦的,个子也不见长。
难道这就是天生神力的代价?
饭后,张克挥了挥手,让民夫把剩下的鸡骨头、碎肉,
还有剁碎的羊骨羊肉,全倒进士兵们的大锅里煮了加餐。
士兵们眼睛发亮,齐声高喊:“千户大人体恤弟兄,我等誓死效命!”
说实话,这些东西张克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但对普通士兵来说,却是难得沾点荤腥的机会。
至于民夫?
尝尝残羹剩饭的资格都没有。
夜幕沉沉,十几个黑影贴着地面向营地蠕动。
\"什么人!\"
哨兵直到黑影逼近百步才惊觉。
无月的夜,黑得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急促的更鼓声\"咚咚\"响起,张克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雁翎刀就枕在头下,甲胄未解,三步就窜出帐外。
四个兄弟的帐篷紧挨着,吕小步、霍无疾和赵小白已持兵刃冲出,
唯独李玄霸的鼾声依旧震天响。
\"点火把!\"
张克刀尖一指,\"小白去拎醒那憨货,守着母亲帐子,靠近者——斩!\"
赵小白闪进帐内,照着李玄霸屁股就是一脚。
那小子抱着木棍嘟囔两声,竟又打起呼噜。
营地四周火把次第亮起。
军律森严,各小旗带着民夫原地戒备,只有巡逻队持械赶来。
火光下,五名军汉正刀指二十余个跪地的黑影。
细看竟是群妇孺——
十几个妇人瘦得颧骨凸出,粗布衣烂成条缕;
五个孩童肋骨根根可见,活像披着人皮的骷髅。
为首的妇人额头磕得鲜血直流:\"贱妇王氏,
大同清河县人......村里男人都被抓了劳役,求大将军赏条活路!\"
张克心头一紧。
大同府竟已凋敝至此?
身后突然传来弓弦绷紧的声响。
回头只见母亲挽弓而立,兰心执刀举火护卫在侧。
这位老夫人素裙未换,箭镞却已对准人群——
当年老爹\"山贼王\"的名号,可是实打实用人头堆出来的。
张家堡的书吏都纳妾,唯独他爹没有。
别看那么多人嘴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但张克清楚,父亲是真正从草莽中杀出一条血路的狠角色。
在原世界大明历史上,能走这条路成功洗白上岸没被清算的不过五人而已。
\"母亲......\"
\"让那两个毛头小子守着我?\"
老夫人冷哼,\"怀你七个月时,我还提刀追过马匪。\"
那妇人见来了主事的,磕头更急:\"愿给夫人当牛做马!\"
母亲扫过这群饿殍般的女子,淡淡道:\"入了军户,子孙世代抽丁,想清楚了?\"
\"求老夫人开恩!\"
又是三个响头砸在地上。
\"兰心,先给她们盛碗热粥。\"
母亲收弓转身,\"回堡后自有安排。\"
张克默许。
倒不是心软——堡里三成军户还打着光棍,
能生养的女人终究是紧俏货。(证明能生)
百姓没权贵的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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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武将继承能力补充s说明:
基于七成演义+三成历史记载的综合评级
冉悼——继承【冉闵】
武力:SS(“武悼天王”,单挑无敌)
统帅:S(勇猛)——系统羁绊加强
谋略:b(政治短视,战术莽撞)
系统评价:\"武悼天王\",政治短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