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里。
温娇收拾好了所有证件,结婚证、户口本......
一样样检查完毕,装进布包里。
温娇拿起布包,走出房门。
“阿娇,中午早点回来做饭。”
院子里,几只母鸡在啄食,沈梅坐在院墙下面,拿着针线纳鞋底。
温娇和往常一样笑着答应:“好。”
朝门口走的路上,温娇经过村里大娘们经常聚集的大槐树,受到那群大娘们的指指点点,隐约听见她们在说‘乔老师’、‘陈安洲’。
温娇就当没听见,继续朝着村头走。
四年前,也是这条路,她和陈安洲一起去领结婚证。
虽然知道陈安洲不喜欢她,但她一点都不介意,一路上偷偷看他,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四年后,离婚的时候只有她自己走这条路,像极了这四年她和陈安洲的感情,只有她在主动。
四年婚姻,今天就要结束了。
以后陈安洲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阿娇姐!阿娇姐姐!”罗佳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你快回家吧,婶子叫你回去呢。”
温娇吃了一惊:“我爹娘回来了?”
“是啊。”
她和陈安洲说好今天办离婚,可爹娘突然回来了。
温娇想了下,决定回去和爹娘打个招呼,再去镇上。
“我这就回去。”
“阿娇姐,那我回家了。”
温娇和陈翠翠分两头走,没一会温娇便回到温家。
走进家门,温娇首先感觉到家里气氛凝重。
只见她爹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端着茶缸,阴沉着脸。
温铁军今年六十五岁了,是个木匠,平时不爱笑,板着脸的时候更显得严肃。
温娇从小就有点怕温铁军,见他心情不好,小声喊了句:“爹。”
温铁军不咸不淡地朝她看过来:“回来了。”
话音刚落,李桂花拿着毛巾从里屋走出来,温娇喊:“娘。”
“阿娇,你回来了。”李桂花笑容有点勉强:“你姐回来了,进去看看吧。”
姐姐在坐月子,按理说没出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出门吹风见人的,怎么也回来了?
温娇直觉是出什么事了,赶紧朝屋里走。
温家只有两间卧房,父母一间,两姐妹一间。
温娇走进房间,见姐姐温婷盖着被子坐在床上,脑袋上带着个毛线帽子,眼睛有些红肿。
“阿娇,你回来了。”
温婷看到她,眼睛一红。
温娇看到姐姐的模样就变了脸色。
温娇是温铁军老来得女,温婷足足比温娇大十岁。
小时候温铁军和李桂花忙地里的活顾不上照顾温娇,温婷又当姐又当娘,把温娇照顾大的,所以两姐妹感情很深。
温婷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看着像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都说女人生孩子伤元气,可这变化也太大了!
温娇忙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焦急地道:“姐,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回来了?”
温婷还没说话,便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温娇心里难受极了,这时李桂花端着一杯红糖水走进来,心疼地道:“是你姐夫他们家,看你姐又生了个女儿,坐月子就给吃稀粥咸菜,不待见你姐,昨天你姐和你姐夫吵了两句,他们就把你姐赶回来了。”
温娇脸色一冷:“这些年姐姐在他们家任劳任怨,带着两个孩子还摆摊卖茶叶蛋贴补家用,他们怎么能做得这么绝!再说了,女儿有什么不好?生孩子是姐姐一个人能决定男女的吗?生女儿凭什么只怪姐姐?”
李桂花心疼大闺女,也红了眼眶:“谁让我们没给人家生出儿子,人家就抓着这点说事。”
“姐夫就看着她爹娘做这种事?”
温娇的姐姐和姐夫是经人介绍结婚的。
温娇知道姐姐的公婆看不上姐姐,因为姐夫冯志远在纸箱厂上班,是工人。
工人在这个年代可是铁饭碗,温家对这门婚事自然满意,但温婷婆家觉得她是农业户口,配不上自己儿子。
温婷嫁过去后,她的公婆就总是作妖,没少让温婷受气。
不过好在姐夫对温婷还不错,两人感情很好。
说到这,温婷眼泪更汹涌了:“你姐夫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说生不出儿子就不配吃他家的饭。”
她掀起衣襟,露出腰上紫黑色的痕迹触目惊心。
温娇倒吸口气:“他竟然打你?”
“昨天我和他娘吵了几句,他娘推了我一把,我撞在柜子上了,他没动手,但是挺护着他娘的。”
温婷抹着眼泪,表情挺寒心的。
温娇替姐姐气愤,也心疼她:“姐,你别哭了,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既然回来了,就先养好身体咬紧。”
“是啊,姑娘你别哭了,娘心里也难受。”
李桂花也抹着眼泪。
温婷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她三个丫头,老大9岁,老二7岁,刚生的小丫头还没满月,这三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婆婆一点忙没帮。
被赶回娘家,一个孩子也见不着,温婷剜心的疼,只觉得活着都没意思了。
“哭哭哭哭!哭什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里死人了!”
突然外面传来温铁军的吼声。
李桂花马上紧紧闭上嘴,唯恐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小声对温娇道:“这次冯家对我们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你爹没少受气,他心情不好,你别和他顶嘴。”
温铁军有一门手艺,在附近几个村子也算有头有脸,这回在亲家家里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心里憋屈,自然心情不好。
“这都快中午了,不弄饭吃,要饿死人吗?”温铁军吼。
“哎,我马上就做。”
李桂花连忙出去了。
“阿娇,你出来!”
温娇走出去:“爹,有事吗?”
“我听说安洲已经回来当校长了?”
“嗯,前几天回来的。”
温铁军把茶缸放在桌子上:“晚上你把他叫来家里吃饭,我们一家人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