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跟切原赤也的练习赛后,真田弦一郎敲开了坂田清志的门,将刚才的事情与他娓娓道来。
坂田清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问起了晚饭时幸村精市那番似乎别有深意的话。
“你知道些什么吗?”
弦一郎为人正直,不会轻易撒谎,问他是最好的选择。
“我也不太清楚,他没有和我提过。”真田弦一郎沉吟片刻,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或许他是想找机会说服你上场比赛。”
“名单不是定下来了吗,就算我真给他说服了,官方文件上也没我的位置啊。”
就精市那个性子,他确实有可能想方设法把自己拉去赛场上,让自己亲手摘取胜利的果实——全国大赛他就已经干过一次了。
但这是世界杯,小组赛过后仅有一次调整成员名单的机会,顶多就是内部洗牌战决定出场名单,不可能再多加成员进来了。
他在官方文件上是作为医疗队成员进行登记的,怎么也没法走进赛场打球。三船教练肯定看得出他不想上场比赛,不会擅自把他的名字写进正式成员的名单的。
真田弦一郎也感到不解,“这就不清楚了。”
坂田清志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就谢过他,让他先回去休息。
“今天的训练不轻松,你刚刚还跟赤也打了场比赛,也该累了,快去休息吧。”
“好,你也早些休息,别熬夜。”
“记得睡之前去找精市拿点香膏涂在后颈,别做噩梦了。”
“知道了,我会的。”
“我想想还有什么没说来着……”
眼看坂田清志要说个没完了,真田弦一郎先一步堵上了他的嘴:“晚安,清志,我先走了。”
“嗯?嗯,晚安,弦一郎。”
坂田清志还没想出个结果就被打断了思绪,愣了一瞬才回应真田弦一郎,目送他转身离开。
看不见真田弦一郎的身影后,坂田清志关上门,重新投入到招式研究当中。
鉴于他不太了解神经方面的知识,只是知道个基本概念,参谋组的两人还贴心地给他附上了相关知识的解释,方便他理解。
感觉回到了中学时代对着生物头疼的时候……不对,他现在也是中学生。
摇摇头挥去不相干的念头,坂田清志通读了几遍有关神经的资料,拿笔列举出可能实践的招式组合。
在他埋头研究的期间,时间一晃而过,不过眨眼的功夫,十点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这一响瞬间把坂田清志拉回现实,他关掉闹钟,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起身洗洗睡了。
还有一天。
明天过后就是为期五天的淘汰赛。半决赛后有一天拿来决定决赛成员名单,当天会进行队内战。
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归平静的日常了。
梳好吹干的头发,坂田清志关了灯,躺在床上出神了一阵。洗过热水澡后全身都放松了下来,躺下来更是使不上劲儿。
……莫名睡不着。
躺床上舒服是舒服,但没有睡意。挺奇怪的,平时这个点他该困了。
难道是白天用深海用太多次导致的?可他也没哪里不舒服啊。
闭眼躺了一阵都睡不过去,坂田清志还是爬了起来,打开灯准备去拿桌上的安神香膏。他只带了半盒过来,盒子小,却也够用了。
正巧在他下床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先去开了门,发现是幸村精市。
见坂田清志穿着睡衣,头发还有些乱,幸村精市心下了然,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中小巧的香膏盒。
“是不是睡不着?”
“……嗯。”
“我想也是,所以就拿香膏过来给你涂点。”
“我自己也有带,你不用这么费心的。”
“只是走一趟而已,没什么费不费心的。”
说着,幸村精市不由分说地握着坂田清志一边肩膀,把他转了过去。
为防止睡觉时头发乱跑,坂田清志会拿松一点的皮筋绑在头发偏下的位置。
幸村精市捏着皮筋的位置,把马尾越过肩膀移去了他的身前,方便给他涂香膏。
他一边打开盖子,在他的后颈轻轻涂抹开柑橘味的淡色香膏,一边说起刚才的趣闻。
“得知这是你亲手制作的安神香膏,并且效果很好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
“大概还是白天吓到了吧,很多人都排着队等着涂香膏……还讨论起哪个气味最好闻,可热闹了。”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真田和柳就过来帮我,赤也在排队的时候还差点睡着了。”
说到这里,幸村精市没忍住笑出了声。坂田清志想象到了那个画面,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好啦,涂好了,快去睡吧。”幸村精市合上盖子,“或者你需要哄睡服务吗?”
坂田清志转过来无奈地看着他,“谢谢,不用了。”
“真可惜。”
嘴上这么说,幸村精市脸上却看不见有任何的可惜。
“晚安,快去睡吧。”
“嗯,晚安。”
两人互道晚安,幸村精市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而是看着坂田清志关上门,等到里面熄了灯,这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噢,幸村回来了。”丸井文太对幸村精市挥挥手,“怎么样?”
幸村精市和切原赤也是一个房间,此时立海大成员齐聚在这里,都等着他回来。其他地方有外校的人在,可能会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
切原赤也太困了,沾床就睡,任他们怎么聊也醒不过来,他们就打算之后再转告他。
“不出所料,睡不着。”幸村精市正色道,“他自己应该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劲,正困惑着吧。”
仁王雅治把坂田清志白天对自己说的话,以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大家。正好大家都想就自己在深海中看到的景象跟同伴们聊聊,就相约在了这间房间一同讨论。
幸村精市之前在噩梦中经历了一遍“重病住院”,多少知道一些,剩下的都是大家转述给他知道的。
毛利寿三郎看到的是自己国中时期经常逃训,进入高中后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败阵,这才痛定思痛、不再逃训的景象。与此同时,还有他无意中在医院撞见幸村精市疯了一样地复健,因此而触动的场景。
有关毛利寿三郎的经历,坂田清志是不知晓的。他一开始连毛利寿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
但现在不知是何处出了差错,毛利寿三郎通过深海看见了自己原本会经历的事情。
“他在跟平等院首领对练的时候直接无视了那些幻象,只当正常招式打回去,显然是跟他之前说的天衣无缝对策一样——骗自己那些是假的。”一向嘴角带笑的仁王雅治此刻面色凝重,“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精神重压,现在他还在不断自我暗示,什么时候疯都不奇怪。”
清志说他不能学深海,否则会疯。
那他自己呢?
在仁王雅治看来,他的精神状态只是表面看着平静,实则就像是在走钢丝一样岌岌可危。
当局者迷,他很难察觉到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只有他们这些在旁边看着的人兀自心急。
“那怎么办?不让他打球吗?”丸井文太苦着个脸,“他会憋坏的,那样后果更严重。”
“这是心理问题,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恐怕得交给专业人士才行。”柳莲二摇摇头,“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可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少对自己施加暗示。”
“感觉小清志很快又要自我暗示了。”毛利寿三郎叹了一声,“今天下午我们对付天衣无缝的时候,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明显也想跟那三人较量一番。”
“嗯——如果只是天衣无缝的话,应该不用太担心。”
幸村精市是第一个成功骗自己“没有天衣无缝”的人,个人感觉不是太难,那种程度的话清志是可以承受的。
“保险起见,还是多盯着他点吧。”
说完这句,幸村精市结束了这次谈话,让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众人各怀心思,在熟悉的香气中沉入无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