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时,只靠针对弱点和死角的打法是行不通的。”
q.p一记抽球再次拿下一分,比分已经来到了4-0,而日本队却仍是一分都没有拿到。名为惨败的恐惧步步紧逼,迹部景吾和入江奏多都不免生出了焦急的情绪。
在德国队不断赢分的期间,坂田清志的这句话一直在迹部景吾脑海中回响,如同寺庙里敲响的钟一般,一下一下地拨弄着他的神经,提醒他放下不必要的固执,赶紧转变思路。
尽管不愿承认,但残酷的比分摆在面前,迹部景吾终于还是接受了自己不敌q.p和现在的手冢国光这一事实。
真是讽刺啊,曾经他还能与手冢国光打得有来有往,能展开漫长的拉锯战,如今却连区区一分都赢不回来,更遑论赢下一局了。
说什么加速进化,他还是过于天真了。
事到如今也谈不上什么自尊心了,有什么能用的就全部用上吧。
就算是必输的比赛,至少也要扳回一局,不能丢了日本队的脸面!
“有时候,投机取巧也是不错的选择。”
迹部景吾闭上双眼,不再去寻找对面两人的死角,只是凭感觉打出了一记上旋球。
坂田那小子是怎么做的?
如果是他,这个时候会采取什么策略?
再有两局就要输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得找个见效快的。
“其实并不难,所有人都可以做到。”
手冢国光迅速打回了这一球,入江奏多就要追上飞到角落的球时,迹部景吾先一步赶到,挑高了这一球。
球画出漂亮的弧线,却是拐着弯横跨了半个场地才越过球网飞去对面,眼看就要落在后场,q.p已经等在了那里。
“……嗯,马马虎虎吧。”
就在q.p准备挥拍回球时,随着坂田清志说出这句话,球陡然变了道,飞速扑向了球网。
网前的手冢国光勉强接到了球,可刚一碰到他的球拍,球就跟排斥同极的磁铁一般,调皮地往后方弹去,击中了底线。
“0-15!”
这一始料未及的发展让全场都沉默了一瞬,随即日本队一方和观众席就爆发出了热烈的呼声。
“噢噢噢噢噢噢噢!!那是坂田前辈的不和谐音?卷沙吧?!”切原赤也激动地跳了起来,“迹部前辈什么时候学去的?!这一下也太帅了吧!!”
白石藏之介迅速接道:“是啊,场上的气氛瞬间就变了!说不定能赢!”
“别高兴得太早,对手可是那个德国队。”平等院凤凰让他们消停一些,“疏忽大意可是赛场上的大忌!”
见坂田清志若有所思,幸村精市问道:“清志是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那招是迹部自己研究出来的,不能完全算是卷沙,而且……”
不等坂田清志说完,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
“15-15!”
“而且,还是偶然打出来的,不一定能用出第二次。”
德国队再次得分,局势依旧严峻。
“如果迹部明白刚才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倒是还有点希望,不过这对目前的他而言还是难了点。”
人人都可以用出不和谐音,稍有实力的连卷沙、终止符等招式都能学去,但若是想在此基础上加入更多的变化,对技巧的要求也会更高。
迹部的网球技巧是毋庸置疑的,问题只在于心态。
“还是心急了些。”
如果这一招在训练的时候出现,他就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去打磨了,可惜的是他是在比赛的危急时刻突然顿悟的。
果然还是得制造些紧张感才行吗?
在坂田清志沉思期间,迹部景吾多次尝试再使出刚才那一招,却总会打成普通的变轨球,被干脆利落地打回来,被迫拉锯。
帮帮他吧。
迹部景吾现在闭着眼,看不见选手席这边的情况,于是坂田清志把目光放在了入江奏多身上。
刚回了一球的入江奏多在余光中注意到坂田清志动了动,便不着痕迹地瞥了过去,只见他双手抱臂,左手指了指右上臂。
他顿时明白了坂田清志的意思,迅速收回视线,对迹部景吾喊了一句:“迹部,注意上臂!”
迹部景吾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随即依言动用了上臂的力量,终于再次打出了那一招,夺下一分。
“30-30!”
能行!
“好样的!!”
“上啊!就这样干碎他们!!”
幸村精市坐在坂田清志旁边,自然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就笑着问他:“这一次怎么样?”
“还差点火候。”
“好严格啊。”
“如果他打算靠这一招赢下这局,我会更严格的。”
所谓投机取巧,重点在这个“巧”上。如若只想着靠同一招取胜,那可就不“巧”了。
“得在中间穿插其他招式,在对手放松警惕的时候用出来才行。”
……虽然现在的情况是,即便迹部想用,也不一定用得出来就是了。
连续两次被同一招夺了分,q.p和手冢国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对彼此点了点头。
两人猛然加强了攻势,尽把球打到刁钻的地方,还施加了完全相反的回旋,让迹部景吾再打不出那招卷沙变式,使其回球全部不过网。
还剩一局。
日本队这边再次被不安的氛围笼罩,尽管切原赤也大喊说还有一局、还有希望,可这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却传不进众人的耳中。
“倒也不用这么绝望。”
这时,坂田清志开口打破了这低迷的气氛。
“我不是说过吗,解决不了的问题,干脆就不要解决了。”
对手是人称完美品质的q.p和最有望成为职业选手的手冢国光。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把问题丢回去,让对方烦恼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q.p打出一记高吊球,迹部景吾突然睁开双眼,高高跃起,似乎是要打出他得意的绝招。
在对面两人做好准备回球时,迹部景吾却露出了他那华丽的自信笑容,跳起来什么也没做就落了地,反倒是身后的入江奏多趁机将球打了过去,以出其不意的场边球拿下了一分。
“迹部跳起来吸引两人的注意,入江则在这空档瞄准对面的死角进攻么……”鬼十次郎若有所思地呢喃着。
“的确是一个妙计,但没法用第二次。”
说着,平等院凤凰瞥了一眼坂田清志。后者似有所感,侧头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就算看着我,我脸上也不会写有答案。”
平等院凤凰无语地收回了视线。
投机取巧哪有什么答案可言,反正尽全力耍赖就是了,没那么多讲究。
正如平等院凤凰所言,德国队开始避免打出高吊球,转而死守网前,多打短球,封锁日本队已经用过的招式和策略。
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对,应该说,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
临近比赛结束,迹部景吾终于放下了属于冰之帝王的矜持,开始配合入江奏多玩起了演戏。
迹部景吾追上了球,正要挥拍回球,眼见对面两人就要动了,他突然就后撤一步让入江奏多回球,有时也会反过来。
手冢国光打短球,迹部景吾就同样回以短球,把球打向他的右侧。
等手冢国光反手回球了,球飞向后场的入江奏多,他就顺势打回高吊球,逼对面使出扣杀。
而一旦打出了扣杀,迹部景吾就会再次打出卷沙变式赢分。
被如此戏弄,q.p冷漠的面容浮现出了些许愠色。他陡然加大力道,打飞了入江奏多的球拍。
最终,尽管日本队两人在后半场临时转变打法,甚至差点就能扳回一局,可还是不敌德国队两员猛将,以6-0惨败而归。
迹部景吾面色阴沉地回了选手席,故意不去看坂田清志,把球拍放进网球包,背上包就要离开会场,却被猛地拉了一下后衣领,踉跄了一下。
“做什么?!”
他不满地回过头,只见坂田清志面色淡然地看着他,一点不觉得抓他衣领有什么不妥。
坂田清志一只手抓着迹部景吾的后领,另一只手往旁边摊开,柳莲二将一本笔记放在他手中,他把那本笔记递给了迹部景吾。
“拿去仔细研究一下,别弄丢了。”
迹部景吾盯着笔记本看了许久,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坂田清志松开他的衣领,随手给他整理回原样,“我最后再说一句吧。”
“你有你的特训,我也有我的训练安排,这是两码事,你可别跑没影了。”
不远处的平等院凤凰补了一句:“记得在比赛前回来。”
“哼。”
迹部景吾笑了一声,没再开口,转身离开了。
目送迹部景吾离开后,坂田清志看向有些低落的国中生组。
绝对的实力差距摆在眼前,任他们再不情愿,现在也只能承认自己远远不敌德国队。
“好了,各位都认识到自己有多弱了吧——”
听见他的声音,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就像我昨晚说的那样,不必担心,因为接下来会辛苦到各位没空胡思乱想的。”
坂田清志笑了笑。
“与其思考自己居然有这么弱,德国队居然这么强,不如先想想该怎么熬过接下来的训练吧。”
“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练到倒下为止。”
“期待一下吧。”
看着坂田清志莫名愉快的笑容,弱小可怜无助的越前龙马举起了手。
“……可不可以下手轻一点?”
“你在说什么啊,以为这点程度就能赢德国队了吗?”
坂田清志一脸理所当然地驳回了越前龙马的请求。
“能用的都要用上,能做的都要去做。”
“可不要因为我体贴,就觉得我跟大石一样温柔啊。”
“与其到了赛场上才慌里慌张地试图突破极限,还不如先抱着累死的觉悟在训练中把自己逼到极限。”
“放宽心,我就是这么过来的,绝对有效。”
“——所以,你们想好下一场谁上了吗?”
看他跃跃欲试的眼神,很明显接下来这场比赛的结果关乎他们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我上吧。”
“各位,这一场能不能让我上呢?”
德川一矢站了起来,紧接着幸村精市也开口了。
不错的组合。
“去大干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