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坐在床边盯着睡着的人,无论看多久都看不够。
脸上长了一些肉,愈发好看了,低垂的睫毛,长而浓密,在眼睑下投出两片小阴影,大概因为低烧,唇色有些浅,皮肤细腻光滑,昏黄的床头灯光下染上了一层柔美。
平时让他多吃一口饭像是拿刀架脖子上逼他一样,也不知道长这几斤肉得付出多大的努力,想到这儿,沈余嘴角扬起一个轻柔的笑。
只要是和拍戏相关的,无论多难,这人都会努力去完成,平日里的那些娇气和任性,完全不会带到工作中。
受伤了也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敬业认真,是成熟稳重受千万人喜欢的顾老师。
但沈余还是喜欢私下里的他,灵动鲜活,尤其是在自己面前,像一只刚成年的小豹子一样可爱。
看的出神,不自觉伸出手靠近顾尧的脸,用食指轻轻地描绘着精致完美的轮廓,直至睡梦中的人微皱了一下眉,沈余才把手收回来。
顾尧醒来时房间一片黑暗,脑袋中的混沌消散了许多,身体也恢复了力气,舒展四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床上。
他隐约记得是在沙发上睡的,怎么一觉醒来在床上了?
记忆逐渐回笼,沈余好像过来了?
没错,沈余来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起身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下床,动作太快让他有些眩晕,重新坐床上缓了缓才走出去。
客厅里,七七正在切果盘,看到他从卧室出来,放下刀洗了洗手走过去,“尧哥,醒了,还难受吗?”
顾尧视线在客厅转了转,没看到人,内心升起一丝失落,大概是自己晕出幻觉了。
“不难受了,晚饭备好了吗?”他走到餐桌,看着桌上两个超大号保温袋,“怎么这么多?”
“尧哥,你睡一觉就失忆了?还有沈总的啊。”七七拿着体温枪对着他的额头滴了一声,温度正常。
她话音刚落,门锁转动,沈余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拎着一个袋子,看到客厅的人,把袋子放桌上,快步走了过去,“睡的怎么样?还发烧吗?手还疼吗?”
七七晃了晃手里的体温枪,“不烧了。”
顾尧看着眼前的人,原来不是自己的幻觉,这个人真的过来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睡傻了?”沈余笑着说。
“你才傻了,你干什么去了?”顾尧提了提声音,故作随意地问道。
“给你买冰淇淋去了。”沈余笑着回。
其实,他是在顾尧醒之前没多久才离开的,为了接华安的电话。
昨天中午落地,一直到今天下午一直在忙,拜访了华安新上任的一把手还有之前合作过的两家机构,主要谈他们入局的事儿,顾氏的盘子太大,两家吃不下,至少需要四家机构。
下午的会一结束,他就让周昀先回去了,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往t城。
结束与华安老大的电话,他想到卧室的人,以前每次生病,最喜欢吃的就是冰淇淋,正好酒店旁边有一家手工冰淇淋店,于是,跟正在准备晚饭的七七打了招呼,拿上房卡就出门了。
顾尧看着桌上的那个袋子,气势瞬间弱了下来,“那我现在可以吃一个吗?”
“不行,吃完饭再吃。”沈余无视他的请求,走过去把袋子塞冰箱冷冻室。
七七放下体温枪,叮嘱道:“吃完饭喝点儿降暑的药,以免明天再出问题。”
“嗯。”
“那行,你们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了。”七七准备离开。
“你不一起吃吗?”顾尧问。
七七为自家老板的榆木脑袋发愁,拉着他走到一旁,悄声说:“沈总好不容易来一次,肯定想和你一起吃个饭,还说我情商低,怎么这么不开窍?”
“.......”顾尧以后要禁止这丫头看言情小说。
“那我走了,你们好好吃饭,水果还有一小部分没切好,就麻烦沈总了。”七七笑着说。
“好的,辛苦了。”沈余说。
“应该的,加油。”七七打开门走了出去。
顾尧不理这俩人的表演,刚想坐下准备等吃,门铃就响了。
“你别动,不准出声,我去开门。”顾尧说完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了看,是卫燃。
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冷冷地说:“怎么?卫老师大晚上不睡觉,跑来我这儿敲门,有何贵干?”
“我就是想过来看看顾老师伤的怎么样而已,毕竟这段时间,您对我诸多照顾,不过来看一眼,我今晚肯定会担心的睡不着了。”卫燃笑着说。
“行了,别演了,现在又没有镜头,”顾尧不耐烦地说,“看也看过了,我非常好,请回吧。”
卫燃褪去温和的笑,勾着嘴角凑近他,低声说:“顾老师房间有人哦,我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我劝你还是少闻为妙,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顾尧眼神凌厉,勾着嘴角轻蔑地笑了笑。
“死之前能尝尝顾老师的味道,也算得偿所愿了,毕竟像您这种极品,是市面上那些廉价品无法比的。”卫燃刚说完,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攥着衣领往前拖进了门内,按到了旁边的墙上。
速度太快,他甚至没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死死钳制住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沈余用胳膊狠狠压着他的动脉,使得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他也是你敢肖想的人?”
卫燃无法开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双眼开始充血,但嘴边依旧带着挑衅的笑,使得脖子上的胳膊力气不断增大,他感觉胸腔氧气逐渐减少,越来越无法呼吸,憋的两眼发黑。
“沈余,放手,”顾尧用没受伤的手拉着沈余的胳膊,纹丝不动,“沈余,你听到没?松手。”
此时的沈余完全听不进他的话,眼神充满嗜血般的寒光,阴森可怖,和他手里的动作相反,他的表情却很冷静,像一只轻而易举就可以制伏猎物的猛虎,此时的卫燃在他眼中仅仅是一块新鲜的肉,而不是一个人。
“沈余,我手疼,”顾尧举着渗血的掌心给他看,又重复了一遍,“我手疼。”
暴虐中的人终于有了反应,眼神逐渐清明,慢慢卸了力气收回胳膊,放开了卫燃,转而握住那只贴着纱布的手掌仔细看了看。
“还不快滚,一会儿他再发起疯来,我可不管了。”顾尧看着不断咳嗽的人,厉声说。
卫燃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两圈,嘴角带笑地转身离开,他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