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两个灵兽交换生跟着辅导员走后，苏允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不安。
压下这股突如其来的不安，苏允把叶一凡叫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苏老师，你叫我来是干啥？”
叶一凡挠挠头。
苏允看着叶一凡，他的眼睛倒映着叶一凡的身影，苏允道：“做好准备，我要再对你进行一次考核。”
苏允再次释放全知之眼的威势。
铺天盖地的威压袭来，叶一凡的呼吸一窒。
他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开始滴落。
“仔细感受你体内的异能。”苏允说，“注意你的两个异能有没有发生变化。”
叶一凡点点头，大口呼气，闭上眼睛。
良久，他才道：“【不利之剑】在颤抖，【元素免疫者】显得游刃有余。”
“你现在能主动控制它们吗？”苏允的声音在这种状态是如此的清晰，又是格外的遥远，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苏允又加大了威压的释放。
“不能，它们就像是应激了一样，”叶一凡感受自己体内的状态后回答，“【不利之剑】已经落败，只有【元素免疫者】还在支撑。”
叶一凡的比喻很生动，苏允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允停止了威压，叶一凡连连喘气。
他把叶一凡叫过来，一是问他在京都大学有没有接触过人来缩小查找范围，二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
早在第一次测试的时候，苏允就注意到，在全知之眼的威压之下，S级异能者比A级异能者坚持得久一点。
他事后问了几个同学，S级异能者和A级异能者都是二阶后期，阶位上并无不同，有差别的只有异能的等级。
【不利之剑】是A级异能，【元素免疫者】是SSS级异能。
看来确实是有些分别。
异能作为修炼体系的基石，等级的划分似乎是依据某种规律。
叶一凡忍不住问道：“苏老师，你身上的气势是怎么回事？”
苏允没有立刻回答，他眯着眼睛，在思考该怎么回答叶一凡的问题。
片刻后，他重复了一遍叶一凡的问题：“这是什么？”
“如果你进了特殊班，以后又进了异能院，”苏允笑了笑，“这就是你以后要面对的。”
陈国新给他的资料显示，并不是所有修炼到五阶的异能者都知道污染的存在。
他们只知道由有东西盘踞在法则之上。
在每次运转灵气走一个周天的时候、在每次吐纳气息流转的时候，那个东西便会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在异能者的体内一点点积累。
积累之后便是爆发。
爆发之后就是死亡。
知道这情况的五阶以上的异能者则由异能局负责封口。
“你可以回去了。”苏允笑道。
“那我走了，苏老师。”叶一凡挥挥手。
苏允同样同他挥了挥手。
不知为何，苏允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
苏允回到了宿舍。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苏允接过，看了一眼。
是陈国新。
苏允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今天来了两个交换生，你知道吧？”
陈国新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休息好的那种沙哑。
苏允回答：“知道，我碰见了他们。”
“他们过来的名义是要求学习我们的文化，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情况很复杂，我简单地告诉你，”陈国新顿了顿，苏允听到了细微的嘶嘶声和换气的声音，陈国新似乎是在吸烟，他好像很疲惫，“他们是「编纂史官」降临的引子。”
“编纂史官降临的引子？”苏允问道，“它降临还要引子吗？”
苏允又听到了电话那头的换气声，陈国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但陈国新还是耐心地解释道：“编纂史官不像其他的异兽，它很特殊，总之，它降临需要引子。”
“我跟你坦白，我把你调到京都大学当特殊班的班主任是有私心的。我原本想让你协助院长的调查——院长跟你说了么？”
苏允道：“说了，两个异能的事。”
“这个事情现在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
陈国新的声音很烦闷。
“我有预感，编纂史官将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降临京都。”
“我已经准备发布疏散令了，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那京都这一块地在「编纂史官」降临后将会没一个正常人。”
疏散令是异能局遇到重大危险的时候会用到的手段，一旦发布，被疏散的地区将会在三天内完成疏散。
“但现在什么迹象都没有，我若是直接发布疏散令，会遇到很大的阻力。”陈国新接着道，“我很纠结。”
听到这话，苏允看向窗外。
窗外是阳光明媚，楼下还有几个男女成群结队走着说笑。
看上去一切正常，未来几天也会是如此。
一切正常就是陈国新发布疏散令的阻力所在，疏散令对一个地方的经济影响很大。
何况这里是京都，导致的负面舆论即使是异能局加一个异能院也吃不消。
而且就算真的发布疏散令了，还会有人偷偷地躲起来，效率会低得令人发指。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苏允问道。
陈国新的语气苦涩，“还能有什么办法？拿刀砍它吗？还是拿剑劈？”
“不说能不能接触到它降临的高度，就算真的接触到了，它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你先回来，我再另想办法。”
陈国新的语气透着一股绝望。
“回到哪里？”
“异格者之家，那里至少是安全的。”陈国新回答道，似乎是认为苏允答应他了，他很欣喜，“我给你发一个地址，我会在那里等你，然后接你回去。”
“我再看看。”苏允回答，“如果情况不对，我马上回来。”
陈国新焦急道：“别看情况了！我已经看过了！就是很不好，我才叫你回来！”
“可你不是让我当特殊班级的班主任么？我现在连学生还没选好。”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陈国新突然吼道，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绝望，“你现在还操心他们作什么？！你回来就是了！我会害你吗？！”
“你没见过编纂史官的降临，你还抱有侥幸！我告诉你，苏允，你留在那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全知之眼」要重新选一个异格者出来！你还不明白吗？！”
苏允沉默片刻。
陈国新一直给他的印象就是坑和没心没肺，他这么暴躁颓废的态度，苏允也是第一次见。
那只能说明。
人力真的无法回天了。
陈国新是「编纂史官」选中的人，在异兽选中异格者的时候，都要降临一次。
编纂史官降临的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陈国新这么歇斯底里都要让他回来？
陈国新这么劝他，于情于理，他也应该听从陈国新的建议。
“我再看看。”苏允回答，“看情况吧。”
但安庆说过，他们所有人都被卡在了人境晚期。
依附于外神的这些异格者没有办法跳脱出来，但苏允有。
只要找到京都大学分发异能的本地神明，然后将祂分食，苏允才有可能跳出来这个限制。
“你怎么，这么讲不听？”
苏允能听出陈国新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的，下一秒就要开喷的那种。
没等陈国新说出下一句话，苏允挂断了电话。
他躺在沙发上，眼神放空。
辜负了陈国新的好意，苏允感到些许愧疚。
陈国新是站在人的角度才会如此绝望无力，而苏允背后有两尊神帮他。
一个是「全知之眼」，一个是秩序值系统。
全知之眼，苏允知道得多一些。
秩序值系统的一切未知，污染不知，眷属不知，嚎叫声不知。
秩序值系统是最特殊的一个，作为一个外神，异格者有的能力就是从它们身上下来的。
而苏允得到的第一个能力就是「公心」，免疫一切精神污染。
污染，苏允已经知道是外神的特性内渗，而免疫污染就是免疫一切的外神的特性内渗。
第二个能力「调动」，是调动一定范围的异能和污染，异能是本地修炼体系的，作为一个外来的神明，却有能力调动本地修炼的力量，一切都显得那么违和。
简直是正得发邪，比本土神明还像本土神明。
全知之眼还说过有「秩序」兜底。
秩序值系统应该有能力兜底吧？
还是做一个确认算了，不然不安心。
“你有信心么？”苏允对着无人的角落问道，“陈国新的那通电话搞得我有点慌，没信心的话不要逞强，跑路不丢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苏允安心了。
他躺在沙发上，想小小地睡一会。
叮铃铃！
叮铃铃！
手机、电视机，甚至是苏允卧室里的闹钟忽然都发出了统一刺耳的声音。
苏允睁开眼睛。
他记得这是陈国新的手机铃声，陈国新的铃声是默认的。
苏允看向手上的手机，来电号码显示是陈国新。
这些电子产品就像是全部被「定义」为了通讯工具，关机的被强制开机，音量自动调到最大。
凡是能通电的，凡是有声的，此刻全部响了起来。
带着陈国新的怒火，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