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热闹的长河大队更闹腾了。
很多户人家都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不过都是些没影的事,大家相互猜忌这事两天也就过去了。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为孙常胜的事,他媳妇这些天一直萎靡不振,每天连出门都不愿意。
这两天终于缓过劲来,就开始了各种咒骂孙常胜。
因为他,一家都被牵连。
家里所有的财产都被没收,就剩下个能遮风挡雨的空壳子。
大女儿在婆家抬不起头,小儿子学也没法上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么件丑事传遍了十里八乡,儿子的有些同学也知道了这事,在学校也传得沸沸扬扬。
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日子不好过,干脆退学回家不上学了。
母子俩现在的日子,不仅要受人非议,生活质量也急剧下降,着实不好过。
为了给刘老头赔钱,还拉了饥荒。生活的盼头是一点都没有。
无意中发现隔壁的母子俩吃着白面,一切的憋闷和烦躁似乎都找到了宣泄口。
孙大娘来到了隔壁,不管三七二十一,跟个土匪一样,开始打砸抢劫。
嘴里还不干不净,指着王秀丽的鼻子骂她不要脸,小浪蹄子,勾引自己的大伯哥。
“这么多年,就靠着你那骚劲儿,勾得老孙往你炕上爬。我就说家里啥东西都想着你这个烂货,原来是躺着哄来的......”
不堪入耳的话疯狂输出,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王秀丽本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平时也不多话。
这会儿听见这些辱骂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哗哗地流,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孙自强不仅没帮亲妈说句话,甚至觉得丢人,看她的眼神还带着怨恨。
王秀丽心如死灰,当晚就吊死在了隔壁的大门口。
这时候的孙自强又后悔不已,突然还来了血性,提着菜刀就到了隔壁。
将孙大娘砍了好几刀。
幸好当时小儿子在家救了她,才不至于丧命。
就这样,孙自强也被抓了。
这个时候,孙常胜和张玉萍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
孙常胜要吃花生米,张玉萍要送去大西北农场。
执行前孙常胜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事,便提出了想见孙自强最后一面的要求。
这算是遗愿,公安答应了。
两人在派出所见了面。
“我真的是你的儿子?”
孙自强问了最近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孙常胜一脸复杂地看着他,最后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接着他将当年的事徐徐道来。
“你爸妈结婚当日,我们都喝醉了.......”
当年的事并不是如张玉萍说的那样,他没有强迫自家弟妹。而是真的喝多了进错房间睡错了人。
这事本来只有当事人知道,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当一切都没发生。
可结果孙老二在洞房后发现自己的妻子没落红,就断定她是不检点的女人。有事没事就一顿胖揍。
孙常胜自知理亏,时常护着她。
一个打骂,一个护着。
一来二去,王秀丽就对他除了感激还有了别的感情。
孙常胜也是一样,家里的婆娘性子泼辣粗鲁不堪,弟妹温柔小意长得也好看。
加上那晚的食之味髓,心里也生出不一样的情愫。
两人互通心意,又偷偷地好了几次。
没多久,王秀丽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孩子是谁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自从孙老二认定她不检点后,就再也没碰过她。
她觉得这孩子是孙常胜的概率比较大。
孙常胜也渴望这孩子是他的,加上他当时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当孙自强出生后,他还真认定了就是他儿子。
至于孙老二的死,真是意外。
是上山打猎被野猪追的时候,失足落下了悬崖。
这些年王秀丽没改嫁,确实有孙常胜的原因。两人私下偷偷地好着。
他是大队长,借着孩子大伯的名义,对他们孤儿寡母多照顾一点,谁也不好说什么。
他明地暗地里接济他们,能让母子俩的日子比一般人都好过,改嫁的话还不一定有这样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他有完犊子的这一天。
他想过自己进来了,这母子俩的日子不好过。
可没想到秀丽居然还会走到他前面。
这一刻,他都觉得她是为了自己殉情才上吊自杀的。
反正他自我感动得稀里哗啦。
“自强,你不该这么冲动的。”
“好好表现,争取早点出去,好好过日子。”
孙自强很是茫然,他一个连自己身世都不清楚的人,还怎么好好生活?
“没了,什么都没了。”他喃喃自语。
他妈死了,就算孙常胜是他亲爸,也快死了。
就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还要蹲笆篱子。
一个蹲过笆篱子的人出去还能有什么盼头。
“自强,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房子。出去后一定要守住你跟你妈的那两间屋子。”
孙自强摇头,“有那么一个破屋子又怎么样?已经没希望了。”
看着一旁守着的公安,很多话孙常胜都不能明说,只能反反复复强调。
“怎么会没希望?有住的地方有个家就有希望。你好好守着那屋子,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记住了自强,有那两间屋子,你就有家,就能把日子过起来。一定要守着那两间屋子。”
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但已经没时间了。
公安将人带走。
孙自强多少还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一点。
只是听进去了也没用,现在那两间屋子他也做不了主。
孙大娘被砍伤,孙自强被抓。
村里决定将那两间屋子赔给孙大娘。
可她不要。
王秀丽在他们家屋檐下吊死,她和儿子都嫌晦气,心里膈应,不敢回家住了。
母子俩准备以后回他们娘家村子生活。
自己房子都不要了,还要隔壁那两间小破屋做什么?
见她不要,村里又决定将那两间屋子卖了,再将卖的钱赔给孙大娘。
村里想要房子的人家不少,尤其是那些人口多又有适婚年龄的人家。
但一听要三十块钱,都打了退堂鼓。
陆远倒是动了心思,不过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好兄弟冬子。
冬子家是个破破烂烂的篱笆屋,屋顶弄的还是稻草。刮风下雨的时候时常漏雨。
陆远让他买下孙自强的家,虽然不大,但他们家只有他和他阿奶,两人住倒是够了。
“行,远哥,我听你的。”
最近跟着陆远赚了一百多块钱,现在对他信服得很。
陆远指哪他就打哪。
他总觉得听陆远的,就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