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远依旧一大早就做足准备上山。
不过这次徒劳无功。
不但野兔没有逮到一只,去那个坠羊山谷的时候还险些遭遇到狼群。
幸好他反应快,也足够谨慎,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狼群明显提高了警惕,想再去取剩余的山羊,相当于狼口夺食。
风险非常之高 搞不好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甚至把小命搭上。
“不行,总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吧。”
陆远郁闷地捏起下巴。
直到想起村头冰封的小河,眼前随之一亮。
山上要暂避锋芒,最起码这两天不去触狼群的霉头,那就只能换个思路发。
捕鱼!
因为有厚厚的冰层,极难钻透,加上缺乏有效手段,这个时节几乎看不到人捕鱼。
但陆远有办法。
说干就干,回到村里,来到大柱家。
大柱他爹生前喜欢捕鱼,几年前因肺结核去世后,捕鱼用具便都废了。
除了被扔在柴房里生灰的破旧丝网,陆远又借了斧头和一根有两尺长的铁钎。
“大远,你不会是去抓鱼吧?”大柱皱眉看着他。
家人喊他小远,但大柱和三嘎子一直喊他大远,这三个发小,俨然以他为主。
“嗯,抓鱼换钱,给苗苗和嫂子做过冬衣裳。”
陆远点头说完,又补充道:“现在我跟苗苗暂时住在秀英嫂子家,不能白住。”
“那倒也是。”
大柱说着眉头皱得更深:“大远,但我听爹说过,夏不上山,冬不捕鱼。”
陆远笑笑:“我知道,夏不上山的意思是夏天山上毒虫多,容易出事。”
“至于冬不捕鱼,那是因为冬天河水冰冻三尺,一般人没有办法捕到鱼。”
大柱朝他翻了个白眼:“意思你不是一般人呗。”
“呵呵。”陆远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逮到鱼了,回头给你留几条过年。”
“那我可等着了。”大柱倒也没有客气。
随即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点,可别掉冰窟窿里去。”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陆远摆了摆手,带着借来的工具离开。
顺路扯了几根老藤,非常灵活地编了两只藤筐,用来装鱼。
之所以编两只,一是能放更多的鱼,二是可以用木矛挑回去,省力。
事实上,冬季捕鱼是个技术活,并不是在河面上钻个窟窿就行的,里面有许多讲究,他也前世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学到的。
陆远沿着河岸找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找到一处适合钻孔捕鱼的河面。
这和钓鱼打窝是类似的道理,但比打窝更难,因为要看准河面下有没有鱼。
否则钻再多的窟窿也没用,白费力气。
有斧头和铁钎在手,陆远也还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成功凿开冰面。
弄出一个大概一米直径的窟窿,然后用准备好的长棍顺时针搅动下面的河水。
等冰窟窿下面的河水形成一个大漩涡,放下用鱼网做的简易搅拉网子。
在旋涡中逆时针回转,很快就感觉到手中一沉,上鱼了。
等抄上来一看,赫然有五六条巴掌大的鲫鱼,还有两条草鲢子。
这就是踩窝精准的好处,只要看得准,一网下去必有收获。
过了片刻,继续刚才的搅水和抄网动作。
前后一共下了五趟,直到最后抄了个空网上来。
这一窝的鱼,基本上被他拉干净了,初估一下有二十来斤,收获不小。
按照一斤鱼捌角钱算,保守估计能卖十六块钱。
在陆远的记忆中,其实这个时候的鱼还是蛮值钱的,因为数量非常少。
尤其鲫鱼,加点豆腐山菇啥的熬个鲫鱼汤,那味道能把人美死。
“鲫鱼汤很补,还能帮产妇下奶,如果拿到县城医院去卖,肯定很好卖。”
“一斤起码能卖到一块钱,就是路途太远了。”
陆远合计了一下,来回一趟要大半天,不合算。
也因此,他脑中有组建团队的想法,得把大柱和三嘎子拉进来。
毕竟人多好办事。
但已经过了一天多,三嘎子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是不是出了啥事情。
回到陈秀英家,匆匆吃了一只窝头,留下两条鱼,其它的拎往集市。
“小远,别这么拼命,钱赚起来没个头,但身体是自己的。”
“这个带着路上吃。”
陈秀英追上来,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热乎乎的烙饼。
陆远心头一热,接过来,默默点了点头。
等他想说句啥的时候,陈秀英已经转身回屋了。
留给他一个窈窕动人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的耳后脖根红红的,貌似羞红了脸。
古岗集市。
陆远到了没多久,陈林便骑着二八大杠过来了。
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年头,有手表戴,有自行车骑,不亚于后世开bbA。
“陈林大哥。”陆远笑着主动打了声招呼。
“陆远老弟,我估摸着你该到了,没想到还真到了。”
陈林乐呵呵地笑道:“看来咱俩心有灵犀啊。”
说完注意到陆远面前摆的鱼,惊讶的直接跳下车。
“这天还能弄到鱼?你真让我大开眼界啊!”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陆远笑笑:“也是碰了巧,不值一提,大哥要的话,便宜点给你。”
“要,肯定要,全要。”
陈林一点没有犹豫。
但他并没有急着讨价还价,话锋一转问起修房材料的事情。
“对了,昨天说的事,回家后商量的咋样了?”
“写了个清单,你看一下。”陆远很干脆地从口袋里拿出昨晚写好的单子。
接过单子,粗略扫了眼,陈林便意外地重新打量他。
然后继续看单子,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惊讶。
“啧啧,不光字写得漂亮,这单子也是一清二楚,真是人不可貌相。”
“老弟啊,我看你最起码也有初中水平。”
陈林啧啧赞叹了几声。
“惭愧,家里穷,不起学,小学都没毕业。”陆远颇有点遗憾地摇头苦笑。
以他的天赋,如果家里愿意供他上学,他肯定能学有所成。
可惜不管前世还是现世,家里都只把他当成牛马,只想从他身上榨取价值,而把最好的都给了陆建国。
“切,我不信。”陈林果断摇头,“小学水平写不出这字,更写不出这么漂亮的清单。”
“呵呵,大哥过奖了。”陆远谦虚地笑笑。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耳包帽、喝得七倒八歪的醉汉跑过来。
“这、这鱼咋、咋卖?”醉汉大着舌头问。
一看到此人,陈林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有点担忧地看了陆远一眼。
压低声音提醒道:“别惹他,赶紧把他糊弄走。”
陆远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对醉汉道:“大哥,一块钱一斤。”
“啥玩意?一块钱一斤?”
醉汉瞪起喝得通红的眼珠子:“你特娘的,竟敢坑老子钱,是不是觉得老子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