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翻墙进来,看见将军房间亮着微弱的灯光,他轻轻的叩响。
侯峥阳拉开大门出来,那一刻狗儿惊了一下,伟岸的将军站在自己面前,尽管身体健壮,肩膀宽大,却尽显疲态,嘴角胡茬挂起,看向狗儿的眼睛疲惫快要溢出。
以往征战沙场,即使处境异常艰难,都没见过将军这个样子,将军从普通士兵爬到这个位置,靠的不是运气,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无论何时,他都有一副掌握全局的仪态。
此番就像被抽了魂一般。
侯峥阳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如何。”
“将军,办妥了。”
“林妃托了一句话,她已怀有龙嗣,此番一定替将军把这口恶气出了。”
“将军,夫人有人看着,您下去休息吧。”
从前,狗儿和侯峥阳都是称兄道弟,直呼其名,眼看着将军一步步晋升,校尉的时候两人还没有尊卑之分,狗儿还是那烂得性,对侯峥阳呼来喝去,渐渐的,他发现不能再这样称呼侯峥阳,因为将军一步步历练到现在,已经颇具主子风范,他不得不改口尊敬对方。
“嗯。”
侯峥阳胡乱应着,关门进去。
苏宁雨没有苏醒的迹象,他坐在床边守着,看着苏宁雨白皙没有血色的脸庞,看着她高挺的鼻梁,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好像怎么都看不够,要硬生生的刻进自己脑子里,自己心里,一辈子生生世世都不要忘记她的容颜。
越是看着苏宁雨的脸,侯峥阳的愧疚越是疯长,在这黑夜里几乎将他吞没。
烛光映着他宽大的躯体,侯峥阳就这样守了一夜,睁开眼睛时,发现天已经微亮,他洗漱用早膳的时候,公公一道圣旨下来,点名要侯峥阳进宫。
林妃向皇上哭诉在猎场时太后送的金玉项链丢了,林妃入宫5年,一直都是边缘人物,不得皇上青睐,侍寝机会更是屈指可数,她出身卑贱,是皇上微服私访时在路边偶然看见的野姑娘,因生得清新脱俗,皇上看厌了宫里的胭脂俗粉,便对林妃一见倾心,带入宫中。
刚开始还是一个答应,地位卑贱,嫔妃看着皇上居然对民间来的野丫头如此青睐,便心生妒忌,处处刁难林灿,还要她能忍,每次皇上来找她,她都表现冷冷的,但却叫人挑不出毛病,礼数待人样样周到,却少了一份热情,像是应付了事,皇上来过几次,便觉无趣,索性就不来了。
林灿在皇宫不争不抢,下人打骂她,她都一概忍着不管,渐渐的,大家都对她失去了兴趣,下人开始想方设法的讨主子欢心,主子想方设法的讨皇上欢心,希望诞下龙嗣,命凭子贵。
最后林答应真的成为这深宫六院里的透明,被下人低贱。
前不久芊贵妃传出怀孕,林灿几天后也传出怀有生孕,皇上许久不见林答应,特意跑去看她,一见面便仿佛回到两人在街头相见的时候,皇上热上心头,封了一个妃,一下子进进阶五位,之前欺负她的人都夹着尾巴做人,下人更是把林灿当老祖宗服侍,观摩几日,发现林妃并没有对他们的行为伺机报复,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伺候着,不敢像之前一样狂妄。
太后一听,高兴坏了,后宫多久没传出这样的喜事,一下子两人怀孕,无论是男是女,她都马上有皇孙,太后赏赐了两人无数珠宝,芊贵妃娇纵,不讨皇后喜欢,相比之下,林妃那股清淡的样子,反而更合她的胃口,于是晚宴后,她单独叫林妃留下,赏赐了早些年先帝在时外商进贡的金玉项链。
项链由黄金打造,金园圆珠串起,再配上黄金花雕,花雕间隙再配上青绿的雨滴玉石,好看又不显俗气,甚是好看,这是当年太后进为妃子是先帝赏赐的,此番她将项链拿出,送于林妃,可见林妃在太后眼里还是可以的,起码入得了太后的眼,人老人家赏识她。
入宫五年,林灿再也没看见过侯峥阳,两人刚见面时他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如今已然成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受万人敬重,再也不用躲在土坑里啃坏掉的馒头保命的小伙子了。
林灿隔着一定的距离看着人高马大的侯峥阳,眼里闪着泪花,侯峥阳余光看了她一眼,林灿收敛起小心思,继续趴在皇上怀里啼哭。
“侯将军,前几日你护驾,可有看见一个金玉项链?”
“不曾。”
“爱妃,你当真确定是在猎场丢失?”
“皇上,如此重要的事情,臣妾何故诓骗,此乃太后送于臣妾,在臣妾心里是万分贵重之物。”
“皇上既然不想找,便罢了,我自出宫寻。”
皇上怎么会让林灿出宫,自打她进宫以来,不曾给过皇上好脸色,像昨晚那般倒在他怀里柔若无骨的哭泣更是不曾有过,此刻林灿就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他怎会叫她受委屈。
“侯将军,你速速带人马去各大大院寻,既然是在猎场丢失,不在猎场就是叫各家大院贪图之人拾去。”
“无论何人,只要找到,速速带来见朕,竟叫朕的爱妃如此伤心,朕定然叫他好看。”
“是。”
“许正伦,你带一班人马去猎场寻,一寸地方都别放过。”
林妃捂着肚子,拉着皇上的手,皱着眉头喊道。
“皇上,臣妾肚子痛。”
皇上脸色大变,立马抱着林灿出门,喊着传太医。
林灿经过侯峥阳时,一双清冷的眼眸看了又看,好像要把这威武的大将军模样刻进心里,他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如今的金贵日子是当时侯峥阳干裂的手掌给的,如果不是侯峥阳把她从血河里拉出来,林灿俨然成为那成堆的尸体中的一员。
侯峥阳带着士兵挨个搜寻,每一个参加过狩猎场的世家都不曾逃过。
为了苏宁雨,侯峥阳搅翻了长安,搅翻了世家权贵的清静,将自己的眼线暴露在日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