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老的儿子曾在傅琛面前提起傅家双生子坏种一事。
傅琛出手打过对方,当时尚且年幼,不过是十几岁出头的年纪,二人早已冰释前嫌,但当年目睹这件事的人不少,荣老失子失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傅庭出面封了那些人的口。
这并不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
傅庭沉默片刻,更正了方才的答案,“会的。”
结婚是大事,毕竟他们是拥有最亲血脉的兄弟,所有的一切都是傅庭自愿做交换的,他没有理由怪罪傅琛,更不可能不回京城祝贺自己的亲弟弟结婚。
傅琛开车找了个篮球场,久违的和傅庭打了场篮球,打到下半场的时候,傅琛换下休息,人坐在休息椅上,一贯在乎输赢,胜负欲极强的傅琛竟然毫不在意比赛进程,低头不停地刷着手机消息。
傅庭余光扫来,看见傅琛额上青筋暴起,面色复杂。
傅庭做了手势,换下场,递了瓶水过去,“在看什么?”
“没什么,哥。”傅琛一抬头,眼神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情绪微不可察。
傅庭喝了口水,椅子上的手机叮咚一响,傅庭拿起来一看,眼底迅速裹起一层寒霜,“回去吧。”
简单的三个字,却莫名带着问责的口吻。
二人顶着一身汗,从篮球场撤了。车上,气氛莫名安静诡异。傅琛正要开口说话,傅庭打断道:“你是不是用面容信息登陆了联邦内网?”
“……”傅琛没有回答。
傅庭拔高音量,“傅琛,说实话。”
几天前,纪柏臣就一名S4级omega被调来京城的事向他发难,言辞讥诮。
傅庭并没有下达过这份调令,他回家后在邮箱里检索了一番,并没有查到他通知omega协助下派邮件,但他知道纪柏臣绝不是会空穴来风的人。
今天见到徐刻时,他看见徐刻身上的伤,傅庭的第一反应是心疼与愧疚,而后是怀疑。
傅庭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傅琛。
他们生着一样的脸。
在结果没有出来前,傅庭并没有与傅琛提过这件事的半个字,没有挑破这岌岌可危的兄弟之情。
就在十分钟前,篮球场里,傅庭得到了消息。
——是傅琛做的。
“是我。”傅琛不再隐瞒。
“为什么要这么做?!傅琛,你到底要做什么?”
傅庭的声音里充斥着质问,一个字比一个字重。
他提醒过傅琛,不要再去招惹纪家,不要再去接近徐刻。
“我只是想让徐刻知道,即便纪柏臣爱他,也不会忤逆生理性的本能。所有的Alpha都一样——”所以,徐刻也可以和他傅琛试试。
后面半句傅琛以一个难以揣测的笑容替代。
傅琛虽然病态,也称不上谦谦君子,但他的确没有以x折磨任何人的低劣想法,徐刻是第一个让他萌生这种想法的人。
这样罪恶的想法里,夹杂着太多外在因素,但目的与结果是一样的。
他想要得到徐刻。
想要徐刻臣服,想要徐刻成为他专属的“omega”。
“傅琛!”傅庭的怒火攀升,呼吸发沉。
“哥,我只是要徐刻看清世界上所有的Alpha都是一样的。”傅琛无辜地笑着,“这样,哥也会有机会的,不是吗?我也是在帮你。”
傅庭下颌绷紧,“我不需要!”
傅琛笑道:“哥,认清自己的心。”
暴怒下,傅庭指着一个路口,让傅琛停下车,随后将人拽下去狠狠地打了一顿,教育了一番。
傅庭下手重,似乎毫不在意是否会在傅琛身上留疤,傅琛蜷缩着,没有还手,用紧绷的肌肉做着防御,每一下的重击,都砰砰作响。
在傅庭停手后,傅琛缓慢地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有怒意、怨恨,还有难过。
傅庭心脏一颤,垂着的手微微发抖。
傅琛咽下口腔里的血沫,站起身,顶了顶后槽牙,冷漠离去。
傅庭在原地站了许久。
-
晚上,徐刻和纪柏臣吃了个晚餐,随后被老陈送回私宅了。昨晚虞宴邀请,纪柏臣去赴宴了,这次荣老也在,为的是公事。
徐刻就一个人回了私宅。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老陈忽然打电话过来,声音迫切:“徐先生,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嗯,方便的。”徐刻也没问理由,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旁,起身从衣柜里取出风衣外套披上。
老陈说:“徐先生,地址我发您手机上。”
“好。”
窸窸窣窣一阵后,徐刻又取了件纪柏臣的外套,卷在怀里,见电话还没挂,徐刻隐隐觉得不对劲,“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老陈的声音又沉又重,“您……到了再说吧,尽量快一些。”
徐刻还算幸运没碰上什么红灯,风尘仆仆地赶到会所门口,老陈早早候着了,一路带他上楼。
包厢门口外站着一排人,有颔首着急的经理,有颤颤发抖的侍应生,就连江州和虞宴都眉头紧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凝重,耐人寻味。
这一层会所被清场了,拥挤的走廊里,十分安静,静的能听见一门之隔外会所里传来omega的啜泣声。
这正是所有人不敢进去的原因。
徐刻的步子一僵。
老陈在旁边说,“刚才纪总碰见了橙香的omega,S……S4级,契合度……100%。”
S4级,橙香味,100%。
每一个字眼都让徐刻如临冰窖。
徐刻感觉空气中有一股子酸涩强行挤入他的口腔,卡在喉咙里,胸膛不会起伏了似的,就保持着一个十分僵硬的姿态,好一会,徐刻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知道,纪柏臣现在一定因为100%的契合度,进入了易感期。
身为纪柏臣的伴侣,徐刻站在门口,手握上门把手,面色发白、苍冷。
纪柏臣不会对那名omega做什么,徐刻是这么想的。
只是100%的契合度,让徐刻的心脏像是被一把钝刀剖开来了一样。
这一次的易感期,是生理性的选择。
徐刻见过纪柏臣被易感期折磨至痛苦不堪的行为,知道无法得到信息素抚慰时的疯态,更清楚纪柏臣无数次想要标记他、摩挲他“腺体”的行为。
信息素,是徐刻不能给纪柏臣的。
但有人可以,且轻而易举。
走廊的灯光暗下,徐刻的背影藏进黑暗中,所有目光似乎都聚集在了他的脊背上。无声的,像是在看笑话,在怜悯,又或者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