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江被司机送到京港,他穿着棕色的西服,瞧着文质彬彬,皮囊下却全是劣骨。
他将今晚的宴会,当做“狩猎场”。
这次,他的猎物是徐刻。
顶层的露天甲板上,众人相聚成团,端着酒杯热络谈笑。
他一眼就看见了徐刻。
瘦削的身板,一张冷漠漂亮的脸。西装裤勾勒出徐刻的腰线,隐隐藏在西装外套下,让人忍不住想压。
庄青江舔了舔唇,并没有走近徐刻。
酒精是情愫最好的催化剂。
游艇未动,年会尚未开始。他需要等待,等徐刻喝醉。
奇怪的是,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半,游艇却迟迟没有离岸。
直到十点,游艇终于缓缓地向海中行驶。
优雅的音乐响起,顾乘站到演出台上,举起香槟,说着百年不变的一套祝词。
尽管如此,台下的人依旧十分捧场。
顾乘说完后,在掌声中离开演出台,悠扬的小提琴声伴着钢琴再次响起,红色丝绸桌布上,糕点精美,香槟畅饮。
谈笑声渐起,场子渐渐热了起来。
徐刻成了被争相攀谈的对象。
庄青江的想法的确符合名利场:酒精是情愫最好的催化剂。
没有人会不期待在这么一个浪漫的环境中,找到一位不错的床伴,度过美好一夜。
有人带着香槟过来与徐刻攀谈,徐刻只是淡笑,敷衍地应和着。Alpha的试探与邀请,在徐刻嘴中像是被打了太极似的,没什么实事行动。
徐刻一个人没加,一杯酒都不赏脸喝,像是不懂人情世故,又或者说不准备留在京航了一样。
来的人多,离开的人也多。他们虽然面上体面,但心里却暗暗记了徐刻一笔。
直到李海龙端着酒杯坐在徐刻身边,徐刻才难得感受到片刻的消停。
李海龙没有与徐刻攀谈,徐刻自然也没有驱赶他的道理。
这一幕,令方天尧嫉妒到红眼。
他从来不会在徐刻这得到任何特殊,甚至连成为挡箭牌的资格都没有。
方天尧咬紧后槽牙,走到徐刻对面,香槟放下时一声重响,徐刻懒懒地抬起眸子。
方天尧看了眼李海龙,目光很快重新回到了徐刻身上,“徐刻,今晚顾乘来了。我托人查过了,庄青江在赌场输钱了,顾乘很早就看他不爽了,今晚是个机会。”
“乔越告诉你的?”
“……”方天尧被言中沉默三秒,“你还准备留在京航吗?”
徐刻并没有拿出一个准确的态度。
方天尧目光炙热地看着他,内心备受煎熬,就连这个问题都不愿意回答他吗?
方天尧已经拿到了确切的证据,只要今晚他去顾乘面前举报庄青江,庄青江一定会离开京航。
他只要徐刻一个答案。
只要徐刻给他一个答案,他什么都愿意做。
“方天尧,如果一件事牵扯到两个人的利益,对方明明有解决方法却不做,甚至对你倾囊相授,这意味着……”徐刻提醒道,“他在利用你。”
乔越不止一次暗示徐刻向顾乘举报。
徐刻不想成为谁利益的垫脚石,也不想成为一把称手的“刀”。
方天尧眼眶红透了,“徐刻,我不在乎!”
他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徐刻想留在京航,他就冒着被停飞的风险去举报庄青江,只要庄青江离开,总部再委派一个总机长下来,自然会把升任的机会还给徐刻。
如果徐刻想离开京航,那他就帮徐刻赔付违约金。
方天尧只是想要徐刻一个答案,他希望徐刻依靠他。
徐刻回答方天尧的,只有无尽沉默。
他不想欠谁,也不想让谁为他做什么。
方天尧黑着脸起身,看着徐刻深吸一气,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顾乘走去。
顾乘与几个高管举杯畅聊,动作儒雅随和,彬彬有礼。
庄青江站在他身侧,一脸不爽,但在顾乘敬酒时也敬上一杯。
庄青江最不喜欢顾乘这副做派,虚伪、谄媚。明明顾家才是京航的董事,顾乘在这自降身份迎合下属做什么?
如今顾家掌权的主要人是顾乘,前段时间自己又输了这么多钱,是他求了伯父,顾乘才替他还的。
几千万不是什么小数目,庄青江再三保证是最后一次,在顾乘面前俯首装孙子,自压姿态,但骨子里终归是个倨傲的性子,外人看起来他神态僵硬地很。
股东笑着调侃一句,庄青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顾乘也没有帮庄青江说话,怡然自得地欣赏着庄青江的窘态。
方天尧走到顾乘面前,瞥了眼脸色难看的庄青江,“顾总,我有事想向你举报。”
“有什么事晚些说。”顾乘皮笑肉不笑。
顾乘毕竟是公司cEo,如果谁都能轻易越级向他举报,公司的规章制度岂不是形同虚设?
他当然知道方天尧的来意,但有些表面功夫必须做。
方天尧将一沓照片递过去,“顾总还是先看一下吧。”
秘书接过半空中的照片,股东和庄青江都瞥了一眼,股东脸色微沉,庄青江的表情精彩纷呈。
秘书将照片递给顾乘,声音轻抖,“顾总……”
“声音抖什么?”顾乘斥责道。
他接过照片看了两眼,眉峰紧蹙,忽的嗤笑一声,扫了眼庄青江,将照片塞过去,“有什么想解释的?”
“我谈个恋爱,堂哥也要管吗?”
单有照片,根本没法定义二人的关系,只能证明庄青江与乔越睡过。
庄青江可不是什么傻子,他从来不会留下证据,但他倒是没想到乔越看似老实,实则有手段的很。
方天尧早有准备,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支录音笔。
里面,有多名被京航因拒绝庄青江潜规则,而被停飞的员工录音。
里面甚至有庄青江问询潜规则意愿的话。
股东和顾乘都知道庄青江是个什么德行的东西,这录音笔根本不需要辨别真伪。
庄青江目光暗了下来。
他向来把事处理干净,那些被他停飞的人,以方天尧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找到!
他被摆了一道。
方天尧字字有力:“小庄总利用工作之便,潜规则员工,请京航严肃处理。”
顾乘微笑一下,“嗯,京航会给员工一个交代。”
“顾总,这次升任的机长,为保公正,理应重选。”
“嗯。”
顾乘把香槟递给秘书,“庄青江,和我来一趟。”
说完,顾乘单手插兜往楼下的船舱走,庄青江紧随其后,眼眶里滚着怒火。
走到楼梯转角处,顾乘步子一顿,一把揪住庄青江的衣领,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庄青江就这么滚了下去,高大的身体在狭窄的楼梯里缩成一团。
庄青江额头磕破,浑身多处淤青发紫,骨头都疼。他连叫不止,叫声被音乐遮掩,没有人会来帮他。
顾乘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弯腰抓起庄青江的头发,扇了庄青江一个巴掌。
“庄青江,我忍你很久了。”
“顾乘!是你做的!是你做的!今天的事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伯父!”庄青江忽然恍然大悟,那些人都是顾乘帮方天尧找的!
“他算什么东西?京航姓顾,不姓庄!我花了几千万给你擦屁股,不感恩戴德,还敢威胁我?”
顾乘笑了,他揪着庄青江的头发,拖进船舱。
船舱里坐着一位穿着西装,深色马甲,矜贵面冷的高大男人。
庄青江认识这个人!
这人……是纪柏臣。
“纪总,人我就给你了。”顾乘笑着将舱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