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言埋头看文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情雪又不是江宁,不会无理取闹。”
办公室外,抱着文件夹的江宁像根柱子似的僵在原地。
她现在是陆氏集团的员工了。
做的是总经理秘书,辅助作为特别助理的小张工作。
这是昨晚在警察局时陆钧言提出的条件。
只要江宁辞了FY的工作,到陆氏集团上班,他就同意和解,不关顾兰兰拘留。
顾兰兰原本是宁可自己关拘留也坚决不赞成江宁答应陆钧言。
可江宁却一口应下了。
与顾兰兰的前途比起来,这个条件根本算不了什么。
江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在陆钧言的办公室外面偷听。
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陆钧言非要她到陆氏集团上班。
楚情雪也在陆氏。
一个正妻,一个小三,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难道是什么pLAY么?
江宁苦笑。
这时,从办公室里又传出了陆钧言的声音。
“让她在我手底下工作,她迟早会明白做家庭主妇的轻松。”
江宁心里一凉。
原来……是为了这个……
内心深处不切实际的幻想化作了失望,她叹口气。
她早就该清醒了。
陆钧言绝不可能是看中她的能力才想让她进陆氏。
办公室里,袁裴也顺着陆钧言的话说,话里话外对家庭主妇满嘴轻视。
然而,只有真正做过全职太太的人才明白这其中的苦。
比如江宁。
她为了买到最新鲜的菜,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要起床去早市。
她婆婆要求她每天的菜都要现买,现做,决不允许吃剩的。
早餐要保证四菜一汤,营养均衡。
晚餐更夸张,不说丰盛到满汉全席的程度,但也不能少于五十样食材。
她和陆钧言就两个人吃饭,有很多时候陆钧言在外面有应酬,忘了告诉她,她辛辛苦苦忙一天,做了一大桌子菜,陆钧言一口都没吃。
还记得刚结婚那阵子,她婆婆经常往她家里跑。
不是检查她有没有把衣帽间里的衣服叠放整齐,就是检查屋子里的死角有没有灰尘。
江宁每天从早忙到晚,忙的脚打后脑勺,有时候连一口水都喝不上,甚至想上个厕所都要憋很久。
最关键的是,还不被人认可社会价值。
“等到那个黄脸婆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就会乖乖回家继续做保姆了。”
袁裴的笑声清脆。
陆钧言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江宁浑身一激灵。
扭头看去,她看到了笑靥如花的楚情雪。
楚情雪虽然面带微笑,妆容也是一如既往的甜美,可眼中的敌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江宁,钧言对隐私看得很重,我劝你下次最好不要偷听里面的谈话,我这也是为你好。”
楚情雪这话惹得江宁冷笑。
“你倒是比我更了解我老公啊!”
楚情雪脸色微变,但很快又勾起浅笑。
“没办法,钧言跟我更熟嘛!”楚情雪说着,直接推开了陆钧言办公室的大门,还不忘扭头叮嘱江宁:
“这是钧言给我一个人的特权,只有我可以不敲门就进他的办公室,你可千万别学哦,否则被钧言骂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楚情雪进去后,江宁不想再偷听了,搞得好像她很在意似的。
她在意吗?
她当然在意。
江宁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强迫自己别在意。
没过多久,袁裴从里面出来了。
江宁想袁裴大概是不想做陆钧言和楚情雪之间的电灯泡吧!
“小三。”
在经过江宁工位的时候,袁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江宁抬起眼帘,看着袁裴不冷不热道:
“楚情雪才是小三。”
袁裴本来都要走了,结果因为江宁的这句话又转回身。
他站在江宁的工位前,双手拄着江宁的办公桌,稍稍向前探着身子,对坐在工位上的江宁有种天然的压迫感。
以前江宁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围着锅碗瓢盆转,对陆钧言身边的朋友只是略知一二,也不甚了解。
她本来还以为他的朋友对她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但现在她知道了——
袁裴是真的很讨厌她。
“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袁裴恶狠狠地说完,却看到江宁粲然一笑。
“不被娶的那个才是小三。”
“你!”
袁裴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江宁。
“我看你还能嘚瑟几天。”
等到袁裴走后,江宁的肩膀垂下来。
如果抛开一切只看感情世界,不被爱的那个似乎确实是小三。
正这么想着,她看到陆钧言把办公室的百叶窗拉上。
一般情况下,都是要做什么私密的事情才会拉百叶窗。
而楚情雪还在陆钧言的办公室里。
江宁从来都知道陆钧言那方面的欲望很强烈,所以和自己爱了多年的白月光在办公室里上演激情戏码也不是没可能。
心里像长草一般,江宁做不进去手头的工作,便拿出本子在上面画画。
她从FY离职也是有条件的。
皮特对她真的很关照,也很舍不得她走,还说她每次都是帮FY做起来一个系列后就深藏功与名。
FY-po是她一手促成的新系列,所以皮特请求她继续设计下去,在有灵感的时候画几笔就好,也不强求,权当是一份兼职。
一开始江宁是拒绝的。
毕竟陆氏旗下的珠宝品牌与FY现在是直接竞品,她身在陆氏却帮FY做设计不合适。
但皮特却以她在陆氏做的是秘书而不是设计师为由劝她,最后她被劝动了。
投入设计中的江宁渐渐忘了去在意陆钧言和楚情雪正在办公室里做些什么。
也不是真忘了。
而是逼着自己不去在意。
不知不觉到了午休时间,楚情雪从陆钧言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故意把自己的衬衫纽扣解开几颗。
结果一出来,看到江宁竟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刚刚画好的设计稿就在手边,落入她眼里。
等陆钧言忙完工作走出来时,外面除了江宁没有其他人。
江宁还在睡,似乎累坏了。
陆钧言唇角上扬。
他的微笑唇每一次上扬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些他懒得说出口的话。
比如此时此刻,他就像在说:“才上班第一天,这就受不了了?”
小张刚好忙完手头的事回来,看到陆钧言站在江宁的工位旁,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张……”
陆钧言走过去,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淡淡地说了一句:
“中央空调开太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