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同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骤然紧张。
大战一触即发。
突然。
“陆爷,陆爷!”
赵大河从远处仓皇跑来。
刘同默默松开了手。
来到近处,赵大河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不禁缩了缩脖子。
小心问道。
“陆爷?”
“有事就说。”
赵大河对刘同假笑了一下,有些仓皇的说道。
“陆头,大事不好了,县令正在到处找您呢!
城南的三只蛇妖突然进了城南的吴家村,指名道姓要您过去。
他们说......”
“你吃屎噎着了?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他们说如果日落之前看不到人,就屠村!
县令大人让我找您赶紧去看看!”
城南蛇妖?
陆安瞳孔一缩。
自从他杀了扮成自己父母的蛇妖以后,城南的蛇妖就一直没有动静。
现在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不过,他也正好要去找他们。
就在这时,刘同突然开口道。
“这位大人,你刚才说有妖魔进村?”
赵大河愣了一下,急忙点头。
“啊,是啊。”
“那这种情况你们一般怎么处理?”
“就是带上些好酒好菜,请人家离开呗。”
“‘请’人家离开?”
“是啊。”
“哼。”
刘同轻蔑地看了眼陆安。
“刘某纵横江湖这么些年,还第一次听说‘请’妖魔离开的。
不知陆大人可否让我跟着去涨涨见识?”
陆安似有深意地看了眼面前的刘同。
“愿意去的话,请自便。”
“那我们便在吴家村村口见。
若是陆大人不愿意帮助治下百姓,我刘某少不得要管管这闲事!”
刘同一抱拳,快步离开,走到巷口的时候。
“嗬,tui!”
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陆头,他,他怎么能这样!”
“别管他了,准备好快马,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
快马疾驰在乡间的土路上。
带起滚滚烟尘。
吴家村离县城不远。
加上赵大河回衙门准备快马的时间,半个时辰以后两人便赶到了村外。
抬目望去,村口正中央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凉棚。
一花,一白,一青三只蛇妖坐在凉棚下的椅子中。
手中各自拿着一个人类胳膊,用冰凉猩红的芯子慢慢舔舐着。
这个世界没化形之前的蛇妖有与人类差不多,但长着鳞片的身体。
长长蛇颈自体内伸出。
蛇颈顶端则顶着巨大的蛇头。
青色的儒衫披在满是鳞片的身体上。
莫名给人一种古怪恶心的感觉。
刘同带着焰刀门十几个精壮汉子站在三只蛇妖对面。
几道充满恶意的冰冷视线从土路另一侧的密林中投下。
紧紧盯着这些气血充沛的血肉。
双方似乎已经对峙一段时间了。
吴家村一两百口人早就被妖怪赶了过来。
村民们或站或坐在田垄中。
也不在意新长出来的麦苗会不会被压坏。
神情呆滞,眼神麻木而绝望。
只有在看向与妖魔对峙的刘同时多少带上一丝希望。
不知这位来自焰刀门的大侠能不能为自己的家人报仇。
马蹄声快速接近。
看到从远处疾驰而来的陆安,村民们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刘大侠虽然厉害,但怕是也不敢跟官府作对。
吴癞子蹲在人群边缘的田垄上。
同样眼神呆滞。
拿了焰刀门的钱以后,他本想赶紧回来与一直相好的寡妇报喜。
然后买上两晌田地,给人家一个名分。
但没想到这群蛇妖却突然闯了进来。
自己的相好也因为长得肥美,进了那几个妖物大王的肚子。
看着寡妇临走时那绝望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想干脆像个男人一样拿起柴刀。
在那群怪物的鳞片上留下一道白印。
跟自己的相好一起去死。
但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瞬间就消失了。
女人哪里没有,有钱再找一个就是了。
毕竟当年蛇妖吃他全家八口的时候,他也是藏在柜子里看着。
说到底,自己就是个没卵子的怂包而已。
快马在靠近焰刀门众人时依旧没有停下。
而是在主人的控制下一跃而起。
跳到了所有人前面。
陆安翻身下马,扶着刀鞘直视凉棚下的三只妖怪。
“陆安,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见陆安赶到。
坐在中央的花斑蛇妖放下手中胳膊,声音阴冷沙哑。
宛如蛇嘶。
“我有两个手下在城里生活了许久,现在你没死,证明他们死了。
作为他们的儿子,我本来把你当成自家人。
平素对你也颇为照顾。
若是你几天前就那么老老实实地死了,大家谁都好。
但现在,你若是想舒舒服服地去死就没这么容易了,而且这一村百姓都要为你陪葬。”
花斑蛇妖缓缓自椅子中站起。
轻声说道。
“动手吧。”
只是这话却不是对手下说的。
因为陆安身后突然响起了长刀出鞘的声音。
空气愈发炽热,似有熔岩自山底而来。
然而下一刻。
耀人眼目的刀光骤然爆发。
一只握着赤红色长刀的手臂冲天而起。
这熔岩还未来得及爆发便熄灭了。
刀光又是一闪。
刘同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眼睁睁看着自己半截身体缓缓滑落。
这刀太快,快到他都无法反应。
迟到的疼痛汹涌而来。
男人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撑住地面。
艰难地向远处爬去。
眼中满是迷茫之色。
他抬头想要看看那个可怕的煞星有没有追上。
但却发现陆安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
刘同骤然回头。
却看到陆安正慢慢把刀从最后一个手下的喉咙中抽出。
仅仅几个呼吸时间,尸横遍野,尽是一刀封喉。
男人的表情终于因为恐惧和疼痛扭曲了起来。
颤抖的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陆安用袖子擦了擦刀上的血迹。
眼神淡漠。
“因为你演得太过了。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头,为了让我跟你切磋,你居然愿意出一百两?
大梁像高阳这种县不知凡几。
一个县一百两,十个就一千两。
还不算顾演员和路上的耗费。
为了收徒花这么多钱,难道你们新兴的焰刀门是建在国库上的?”
“我们背后若是有富商扶持,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刘同不甘地吼道。
他一直对自己的心思,城府相当自信。
进入焰刀门之后,更是因此爬到了大师兄的位置。
但今天,难道他要败在这不能算破绽的破绽上么?
如此,未免太荒谬了一些!
“前几年,我听说县令有个侄子很小就被一个江湖门派选中。
县令也姓刘。”
“天下姓刘的人多了,这也算疑点?难道你就不怕......”
“只要是怀疑,就够了。”
陆安慢慢咧开嘴,露出一口令人莫名感到毛骨悚然的整齐白牙。
“巧合出现一次的时候,叫巧合。
出现两次,那就不是了。”
“疯子,疯子!”
对上陆安那毫无感情的眼神,刘同终于崩溃了。
拼尽全力想要远离这个可怕的人。
收到自家县令叔叔的传信以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向高阳赶来。
为的就是用那些贱民的命博一个大好前程。
名声还没有,他不想死在这里!
“你不能杀我,我可是......”
长刀骤然穿透后脑。
“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