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到这里的,孽种,我明天早上再过来,你可别睡得太死!”
圣经再一次砸在了脑袋上,怒气冲天的迪特里希神父在离开前还多在外边加了几条锁链,就好像里边关着什么怪物似的。
待神父的脚步远去,莱曼捡起地上的圣经,把它放在小教堂的角落,刚把脑袋放上去,外边就又传来了声音。
她又立即坐起来,然而,声音没有在门外停下,而是来到用黑布遮住的窗户,外边那人轻轻敲了敲,待莱曼走过去后,那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莱曼,是我,把窗户打开。”
“好、好的,稍等一会。”莱曼把黑布拽下来,抓住窗户,用力一拽,顿时,原先黑暗被驱散了大半,往外一看,才发现库克里希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蜡烛。
“接着。”他的一只手伸进来,莱曼赶忙接住这一丝亮光,另一只手扶着窗户,直到库克里希爬进来才松开手。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在蜡烛那微弱的亮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们离开吧,”他说,“我在神父房间里偷来了这把钥匙,修道院的门晚上是锁着的,我们就在凌晨的时候把门打开。”
“……”这份提议换来的是莱曼的沉默,无疑,这是一件难以抉择的问题。
“我们渴望自由,渴望到外面去。”库克里希突然说道,顿时,小教堂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发表慷慨激昂话语的大舞台。
“修道院应该是一个温柔乡,但不是像现在这样,我们每个人都紧闭着嘴巴,按照迪特里希神父给我们制定的规则去生活。”
“我们想到外面去,不止我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嗯!一定还有其他人想要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莱曼默默地听着库克里希慷慨激昂的演讲,曾在报纸上看过的陌生的字眼再一次从熟悉的朋友口中冒出——自由。
如他所说,修道院内见不到“自由”一词,外出是假释,住处是监狱,孩童是囚犯,修女与修士是狱警,而迪特里希神父呢,他则是窃取修道院所有权的狱长。
他制定了令人难以接受的条条框框,用极端而暴力的手段惩罚着每一位不听话的“囚犯”。
在外,他会穿上一套整洁而漂亮的衣服,对外则表现出一副善良、慈悲和关爱的模样,颇像一位入戏过深的演员,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举着蜡烛的白色鸟儿思考着,也想过很多问题,但最终,这些问题都被吞入肚中,转而搬上来的是——“现在就走吗?”
“当然不是,莱曼,你看起来还没准备好,我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吧,就在一周后的晚上,我们离开。”
库克里希把钥匙放进口袋,打开窗户,刚准备翻出去,白色鸟儿便叫住了他。
她晃了晃手里的蜡烛,想要将其还给最初的主人,但主人对此并不在意,轻轻摆摆手:“送给你了,我那还有很多。”
“……谢谢。”
……
次日一早,神父将他们放了出来,但不是因为刑满释放,而是他们得到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清理礼拜堂。
莱曼很少干这事,也因此,瑞秋女士再一次出现,指导着该如何进行清理。
“要跪擦石地板,清理烛台,更换祭台布,就这些,你明白了吗?”瑞秋简单向莱曼示范了一下,在她点头表示明白后,又看向旁边的库克里希。
此刻,库克里希正看得出神,直到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回道:“明白,瑞秋女士。”
“那我就说这么多了。”瑞秋将两块布放在两人手中,快步离开了礼拜堂。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于是,两人的工作也开始了。
两人按照瑞秋所说的话,跪下来擦着石地板,甚至连移动都是跪着前行。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礼拜堂并不算大,待外边清理完毕后,两人就到了礼拜堂内,将石地板擦的干干净净,而后给予了自己一点休息的权利,才开始清理烛台。
这个过程比刚刚简单多了,至少他们没有跪着前行。
“下一个,是更换祭台布。”莱曼看向祭台的方向,先去清洗了双手,库克里希则去准备干净、符合教会规定样式和质地的新祭台布。
待新的祭台布取来后,莱曼小心地将旧的祭台布从祭台上取下,并按照瑞秋女士所说的默祷,以表达对过去仪式阶段的感恩和回顾。
取下的旧祭台布被交给了库克里希,由他拿去清洗后妥善保存。
“接下来是放新祭台布……”莱曼拿起祭台布,深吸一口气,好像在做一件什么危险而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将新的祭台布平整地铺在祭台上,从祭台的一端开始,慢慢展开,确保祭台布覆盖整个祭台表面,并且四角整齐、平整,在此过程中,莱曼仍念叨着还有些印象的祷词。
这个过程进行的很慢,就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似的,直到莱曼做完最后一步,她才终于松一口气。
“完成了,库克里希。”她小跑着来到库克里希身边。
“我们去问问瑞秋女士下一步该怎么做吧。”
由库克里希牵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礼拜堂,还没进修道院,就在外面和瑞秋碰面了。
“瑞秋女士!”库克里希挥了挥手,“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你们到厨房去吧,神父暂时不打算关你们了。”
“是因为什么?”莱曼追问道。
孩子的好奇心总是令人头疼的,他们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得到一件事情的答案决不罢休。
瑞秋就遇到了这样的麻烦。
她无奈地摇摇头,走到莱曼身前,轻声说:“厨房的人手不足,有好几个人都生病了,干不了活。”
“那艾瑞克呢?”
这是第二个追问。
“艾瑞克……?哦,那个在洗碗间睡觉的人呀,他也被叫起来帮忙了。”
“看来厨房确实是紧急情况呢。”莱曼托腮思考着,同时,她的追问也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