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莱曼低头看了眼伤口,子弹已经贯穿了肩膀,伸手一摸,还能感受到正在滴落的鲜血,一滴、一滴,沾在衣服上、手上。
特工已经解决了偷袭的集体癔症病人,现在,一些人将注意力放在莱曼受伤的肩膀上,但很快,他们就移开了目光,干着应该干的事情——离开纽约。
但路途已经不顺利,尤其是莱曼,如同对她多次躲过致死事件的惩罚,针对她所上演的攻击接二连三的出现,尽管都没有命中要害,但在非致命部位挨几枪也是难以忍受的。
这样的结果,迫使他们不得不往更隐蔽的地方走,可袭击者却并未消失,他们仍在各个角落,要么是黑暗的,要么是正大光明的,亦或者是拦路的。
特工与小队成员们一次次的出手,但正如虫子般,怎么除也除不尽。
“所有的攻击都在针对莱曼,是集体癔症病人居多。”
“集体癔症病人们的间隔都在12米,这是他们最喜欢的数字……或许跟秩序会有一定关联。”
当马库拉的这个猜想出现时,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可是那些病人们并不跟秩序会站在同一条路上。”
“疯癫之人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安克西斯。”说话间,马库拉像是形成了肌肉记忆似的,抬手一枪,击倒了一名从废墟中冒出的武装人员。
“兴许逃出纽约就没事了,所有人保护好莱曼!”
一路上处处都是惊喜,病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冲出,而后被毫不犹豫的奖励了一发子弹,等到他们接近城外时,所有手枪都已经成了空壳。
子弹全送给了疯狂袭击的病人,不过比起手持斧头、刺刀靠近的家伙,更令人头疼的还是躲在不明显的家伙开枪的病人。
尽管他们的观察十分仔细,但可怜的莱曼仍然挨了枪,等到袭击者已经不见踪影的时候,她的肩膀、手部、腿部已经中了5发子弹。
这个下场还算是轻的了,为了保护莱曼,所有人身上都受了点伤,有的中弹,有的挨刀,要说最惨的,那很难选出来。
……
作为一路上苦难的奖励,看守纽约所有出入口的士兵们如一阵风般消失,他们去哪了?被秩序会堆在了废墟中,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看起来,他们想要使用尸体来复刻一副天堂艺术集会的艺术品——柱锥台球体。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批可怜的“难民”,任由他们离开了。
莱曼被送到了就近的医院,其他人的伤势也有轻有重,能够行动的顿时就剩下了两个人——克莱尔和安克西斯。
克莱尔是凭借自身的运气和一些货真价实的能力躲过,安克西斯则是感染者自身的痛觉神经弱化。
“克莱尔小姐,我在中弹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感觉,就好像……被一个高速飞行的物体砸中一样,它击穿了腿部,但我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安克西斯对并无大碍的克莱尔说。
但是,克莱尔表情却是认真的。
她看着安克西斯的脸,语气一字一顿:“请您撩起自己的裤腿、衣袖看看!”
安克西斯照做了。
在中弹处,那是一个扭曲且狰狞的伤口,如同被野兽狠狠地咬了一下。
“在战场的时候,您受过伤吗?”
“当然,”安克西斯点点头,“枪伤、刀伤应有应有。”
她像是找到了话题似的,不给克莱尔任何回话的机会说道:“我曾亲眼看见一个法军士兵向我的胸膛开枪,尽管偏了,但子弹仍然击中了我的肩膀,我愣愣的看着我的伤口,子弹在我的肩膀上开了一个洞,风穿过这个圆形洞口,血液汩汩流出,但我感觉不到痛,仅仅是轻微的不适。”
“……”克莱尔沉默了,她在回想着自己在战时所见到的一幕幕,疯癫是最为常见的。
有时候,它是使人们像文学家般高谈阔论;有时候,它又使人们成了屠夫,用枪、用枪、用牙齿、用四肢攻击猎物;还有时候,它又使人们成了乌托邦的幻想者。
疯癫对于这些幻想者是最“温柔”的,它费尽心思制造了一个个幻想,给予他们虚假的天堂,使他们置现实地狱于不顾,在幻想中的乌托邦,他们被来自现实的子弹打穿脑袋,被刺刀捅破喉咙。
“我和您有绝对的感同身受,而非那些吃着甜点、在纸上画剪头的人。”克莱尔拍了拍安克西斯的肩膀,后者则问了一句打破氛围的话:“我还要进医院处理伤口吗?”
克莱尔的动作猛的一滞,她看着安克西斯,脸上霎时间冒出了许多情绪。
“我想是的,这位大画家、大艺术家,尊敬的安克西斯小姐。”
安克西斯被这两个称呼逗乐了,刚刚讨论战时的有着些许压抑的气氛也一扫而空。
大画家进了医院,与工作人员进行一番冗长的交谈后,她得到了手术的机会。
若是此时来一位喜欢开玩笑的人,那他一定会用各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语气说:“瞧!您多幸运!这位美丽的画家小姐,您的痛觉神经弱化使得您不需要进行麻醉,您可以清醒的、完整的看完医生对您动刀,看看他们是怎么处理的,每一步都给细致的学过来!”
这是一个不严谨的笑话,但若是在前线,那可能还真的适用,因为那的医生们又可以省一点乙醚。
安克西斯若受的伤远比克莱尔说的要严重的多,除了腿部与手部,其他位置也有子弹击中,但不幸中的万幸,它们都避开了致命部位。
来到手术室后,医生给大画家用了麻醉,手术也进行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几小时。
待手术结束后,安克西斯被推出来了,她醒的很快,并且告诉前来看望的克莱尔以及伤势不大的马库拉:“我感觉我现在就可以下床走路。”
“您还是在床上待着吧!”克莱尔一阵哭笑不得。
“那我现在可以作画吗?”
“你把它当命了?”这次回答她疑惑的是马库拉,“现在,请躺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我们不奢求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