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克西斯终究还是没能走出去。
她把纸条丢到一边,强行让自己忘掉这件事,之后往床上一躺。
想睡又睡不着的感觉是令人难受万分的。
她煎熬的撑过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她发觉,自己做得到冲莱曼说话了,也做得到行动了,于是,她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终于找到那张滚进桌底的纸条。
带着它,安克西斯立即去找了莱曼。
轻轻叩响房门,等待一会,莱曼开了门。
她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老实说,平时那副面无表情、冷静,甚至有点可怕的样子看多了,再看现在这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心里头竟莫名升起一股反差。
“怎么了?”莱曼的声音微弱,带着沙哑和干涩,就连她自个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
安克西斯的动作又停住了,反应过来后,她连忙将纸条递过去。
“这是在天堂艺术集会结束后秩序会成员给我的。”
纸条被揉的皱巴巴的,莱曼眨眨眼,也终于清醒了些,转身坐到沙发前,打开纸条,把里面的内容给看了一遍。
“你为什么没有去呢?”她突然开口,尤其是这么一个令人惊讶的询问。
“啊?我为什么要去呢?”
“ ‘为何疯癫之人能与理性之人在一起?为何您如此的心甘情愿?’ 。”莱曼将其中一段给念了出来。
她看向安克西斯,目光里多了很多情绪,但所有情绪都并非警惕,疑惑占了大多数。
“这句话,或者是这张纸条似乎带着某些感染者难以抗衡的诱惑,不然你不可能一晚上都不来找我。”
莱曼将纸条轻轻放在桌上,看着安克西斯,但后者只是摇摇头。
“抱歉……记录员,尽管在很多事情上,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予准确答复,但是……我可否在这方面保持沉默?”
“当然,你有这个权利。”莱曼的回答毫不犹豫,“按照协会列给外派观察员的规则,对于某些重要信息,肯定是刨根问底的,但在这上面,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观察员。”
“……”于莱曼而言,安克西斯的沉默恰到好处,但随后用德语回答的“谢谢”又让人觉得突兀。
“你有见他们的打算吗?毕竟这属于‘疯癫之人’的谈话,而非所谓的理性之人可以理解。”
安克西斯摇摇头:“秩序会与协会的关系属于敌对,在既不是间谍也不是非协会成员的情况下,过多接触会带来极大风险。”
“那如果……遵循内心想法呢?”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与昨晚安克西斯没有去见秩序会成员一样,莱曼也食言了,她毕竟还是作为协会外派观察员存在的。
她的小助手继续保持着沉默,直到莱曼的一句轻松愉快的话传来,这被暂时跳过了。
“原谅我的刨根问底,起码在这方面,我并没有完全违反规则。”
“嗯。”
……
参加集会、躲避警察、目睹枪战、当街谋杀,这是在秩序会、厌金主义者集会中最为常见的。
以温和派主导的厌金主义者是前两个,秩序会则是后两个,他们一副“要将纽约所有深蓝色给赶尽杀绝”的样子,已经远远超过了先前盘踞于此的帮派。
像是为了完成非自然感染的感染条件似的,他们把纽约的大街弄得混乱不堪,尤其是显眼的警察局。
手榴弹、步枪,以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大炮,都用于对付纽约警察上,把他们打得苦不堪言,甚至有一段时间,都见不到那些深蓝色的上街巡逻或逮捕非法集会者。
关于秩序会的新闻铺天盖地,政府、秩序会写的文章均占了二分之一。
……
“记录员,看看这个!”安克西斯将手里的报纸递过去,这是一篇由阴谋论者撰写的文章,其撰写者正是一位被秩序会逼疯的警察。
“政府将动用军队对盘踞在纽约的极端组织进行根除,他们是效仿德国秩序会的毒瘤,是美国身上的寄生虫。”安克西斯将开头第一段念了出来,尽管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美国政府要清除盘踞在纽约的秩序会。
“秩序会的威胁程度要远远大于纽约的黑帮,他们做的太过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政府就会出面干预,”莱曼揉了揉太阳穴,“在政府表决前,暂停参与秩序会组织的任何集会、活动。”
“明白。”
之后,莱曼将事情进行了上报,经过短暂的等待,发来的消息是令人满意的——停止参与秩序会所举办的任何活动、集会、游行。
5月16日,当秩序会逼得纽约警方不敢执法、工作的时候,当他们清除了最后一个与之作对的警察局时,同一时间送达的还有《纽约时报》来自总统的新闻。
纽约地方政府的无能,已经彻底激怒了当局,联邦政府在这份报纸中声称“将调动国民警卫队、第77师镇压反美势力暴徒”。
这份新闻一经发出,立马就在纽约引起了轩然大波,对此,秩序会也不藏着掖着,火炮、步枪、机枪,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坦克都被搬了出来,一副要与政府死战到底的样子。
于是,两份报纸被同时发了出来。
一份来自于秩序会成员撰写,一份来自于纽约州长阿尔弗雷德·史密斯。
阿尔弗雷德称“以调遣国民警卫队镇压”,但第一批过去的人的表现显然不好看。
秩序部的火炮、坦克,以及各类枪支是令他们惊讶的,再加上自身的疯狂与极端,第一批参与镇压的国民警卫队反倒被打得丢盔弃甲。
阿尔弗雷德紧急向华盛顿方面求援,多次声称“这已经不是纽约警察或者是国民警卫队能够应付的了”。
这番焦急的催促,使得威尔逊立即派遣了驻扎附近的第77师,同时征召了战时老兵参与镇压,利用其经验对付“反美势力暴徒”的坦克和飞机。
源源不断的部队如潮水般涌入纽约,在包围秩序会的同时,还有那些被拉进战区的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