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拿着50美分走过去,就好像高举着白旗的投降者,但一直到她们涌入人群之中,都没任何人找她们要钱买入场券。
“看起来并不是所有集会都与秩序会相同。”莱曼把钱收起来,其他人也是有模有样的学着。
发言人将刚刚的警察跟这场讲话结合起来,尤其是在又涌进来四名新面孔时。
“记住,当警察用警棍殴打我们的时候,我们举起的是账本,不是火把——因为数字比火焰更能烧穿资本家的谎言!”他高举着双手,当最后一个单词从口中吐出时,换来的是几秒的沉默,而后,激烈的掌声爆发出来。
口号又一次喊响,右手再一次举起。
“参加集会的大多是小商人、学生、工人跟部分士兵。”记录员左右观察一圈,“无产阶级与小资产阶级居多。”
“毕竟厌金主义运动是源于19世纪末美国工业化加速时期,其根源就是工业化带来的严重社会分化。”
在一片掌声与欢呼声中,这场被警察要求解散的非法集会落下帷幕。
听众们一个接一个的散了,包括在集会末尾才加入的四人,她们看了眼收拾东西的集会组织者,最后也离开了。
“我想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的大多数行动都会和厌金主义者们挂钩了。”安克西斯把自己的猜测提了出来。
很快,她受到了马库拉的赞同:“根据冗长的资料,我们可以得知厌金主义运动最为厉害的几座城市之一就有纽约,而后是芝加哥、华盛顿。”
“我们去找家旅馆吧?总是需要一个落脚点的。”克莱尔很快提出了意见,而后,遭到马库拉用协会冗长规矩的反对。
“《秩序病研究协会外派观察员第二十五条》,外派观察员所处位置如靠近秩序区,应前往秩序区休整,或联系就近保卫队,禁止前往战争区、未确认区的旅馆、居民楼休整。”
“这里并不是战争区!”克莱尔反驳。
“这里是未确认区。”
“……”这个法国人无话可说了,她左右看了看,找到了莱曼,想要以此开刀:“在柏林那个未确认区,她租了旅馆,这是否是违反第二十五条?”
“记录员虽属于外派观察员一类,但对秩序病及其任何症状都有着绝对免疫,因此她不受第二十五条的限制。”
……
二度沉默
而后开口的是莱曼的助手——安克西斯:“我们总不能一直在外流浪吧?”
“我逗她玩的,毕竟我很少遵守协会给我们列的条条框框……”后演变成了小声嘟囔,“保卫队跟协会的那些人之前喊着叫着要把我送到萨尔瓦托雷基金会的‘认知重置部’去,一个破地方。”
马库拉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钱,这是魏玛政府给他们的旅游钱,同时,还有好些张支票,有大有小。
克莱尔往马库拉包里看了一眼,脸上顿时被震惊代替:“足够买一套房子了。”
“给的是马克吗?”莱曼突然问了一句,“它现在正在贬值。”
“是美元。”
“……马库拉,我不太了解美国的事情,方便跟我讲讲吗?”
“当然,”马库拉猜到这家伙要问什么,“战时的战争需求刺激工业扩张,政府增加货币供应。而战后的消费需求释放叠加供应链紧张,1919年通胀率飙升至15%以上。”
“但你放心,魏玛政府的通货膨胀完全失控这一情况不会来到美国身上。”
“我相信你,未来人先生。”莱曼突然换了称呼,让马库拉一愣,反应过来后,他笑着回道:“我是这个时代的老古董。”
……
夜晚,咖啡馆
对于一个有着爱尔兰黑帮、其他意大利帮派、黑手党以及在1919年突然横插一脚的秩序会的城市,夜晚出行是并不安全的。
但是,仍阻挡不了街道上出现的两个身影,一个是身材瘦高穿着得体的绅士,一个是穿着朴素的女士。
她的手里拿着一堆文件,厚厚的一沓,绅士手里则空空如也,像是把全部负担都抛给了旁边那人。
“虽然我很不想在晚上谈事,但很抱歉,那该死的火车从不准时,我们到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绅士脸上露出一丝抱歉,但旁边那人却毫不在意。
“起码我们到了。”
“的确如此。”绅士笑了笑,突然,他像是发现什么似的,说道,“真幸运,还有家咖啡馆没关门,我们到那谈吧?”
“嗯。”简短的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咖啡馆,老板是一位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的男士,在两人将钱交上去时,他们也换来了自己该得的——两杯咖啡。
他们选了个并不靠窗的位置,像是只有那样才会安全些似的。
待落座后,绅士左右看了看,如同确认是否有人跟踪的间谍。
直到只看见拖地的店员后,他才松了口气,看向眼前的女士,开口道:“斯嘉丽小姐。”
“您请说。”被称之为斯嘉丽的女士整理了一下文件,终于将目光看向了眼前的绅士。
“劳烦您大老远跑一趟了,这段时间总是不太平的,以往是爱尔兰帮派、黑手党,几个月前又冒出个秩序会。”
“把他们和那些犯罪分子相比,后者反倒成了温和派。秩序会的疯子们有些时候并不追求任何东西,他们只是单纯的破坏,摧毁警察局、攻击黑手党……还有前几天的新闻,他们试图劫持一艘开往纽约的法国邮轮。”
“当然,说他们只是如‘孩童’般的破坏并不正确,他们也在搞集会,但基本不是和平集会或经过批准的。”
“有些时候,他们会带着几百个武装人员开会,只要警察敢踹开那扇门,那么这些疯子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把这些警察打个稀烂。”
“遭殃的还有其他帮派,相比于毫无作战经验的混子、犯罪者,这些手持武器的武装人员要更加经验丰富,1月至2月,他们就已经扫清了大部分帮派的地盘,干了警察都干不到的事情。”
“但结果呢,斯嘉丽小姐,如您所见,该乱的还是乱。”
“确实如此。”斯嘉丽点点头,“在火车上时你跟我说过,这场谈话应该是17个人。”
“他们也迟到了,可能是火车晚点,又或者是秩序会到处封路。”绅士整理了一下衣服,举起桌子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在这之前,你打算吃点什么吗?”他问,斯嘉丽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那我就自己去买点东西尝尝了。”
绅士把外套放到椅子上,像是宣称该地为自己所属,而后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