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病癔症所原本打个你死我活的双方带来了一场休战,但这场休战的来源是十分血腥的。
在这两周不到的时间就有数万人的死亡,参与帕斯尚尔战斗的军方都对此进行了一番统计。
协约国方面,英军死亡2.78万人,英联邦军队死亡1.17万人,同盟国方面,德军死亡人数为2.48万人。
这样一个非战斗减员所造成的伤亡人数是恐怖的,对于后方的那些指挥官来说,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人是非常肉疼的,对于前线士兵,尤其是正常人,他们看到的就是刚刚还跟自己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转头就成了“黑死病”感染者。
就拿于8月2日草草结束的皮尔肯的战斗来说,英国人前进了短短2750米,却在这条道路上洒满了3.2万人的鲜血。
这是在激烈战斗下产生的结果,非要说跟黑死病癔症的区别,那就是他们起码拿到了些成果,癔症有的只是自己人之间的相互屠杀,因为这么一个病症,他们打起来了。
9月13日,“黑死病停战”(前线士兵取得称呼)时间结束后不久,英军迫不及待的发动了一场进攻,炮弹砸在德军阵地上,而后就是不给德军丝毫喘气机会的进攻。
他们像见了猎物的狼,想要马上冲上去享用猎物身上散发的美味,然后就是碰了一头血,从德军枪口飞出的子弹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击倒。
第一场进攻就以失败告终,指挥战斗的英国指挥官觉得没面,但也没继续打,毕竟无论怎么讲也暂时拿德国人没办法就是了。
于是,中场休息就来了。
趁着这个机会,安克西斯从防空洞里爬出来,手里拿着两份报纸,说是那些鸟嘴医生给她的,内容是关于前线“黑死病”的事情。
“军方原本是打算把这事瞒天过海,但越是这么做,他们越是不能如愿。消息还是漏出去了,像瘟疫般传遍了全国,国内民众都在惊慌。”安克西斯把内容大致讲了一遍,还包括军方的措施。
起初,军方是打算把他们这些在前线奋战的人给隔离甚至抛弃的,还有阴谋论表示“德国将与协约国和谈,共同应对重新爆发的黑死病”。
当第一批全副武装的医疗部队抵达前线时,他们传回的报告是令人惶恐不安的——“我们采取一切之手段,依旧没法对黑死病患者进行治疗”。
这样的报告就相当于在说——曾给人类极其沉重灾难的黑死病如今在前线又一次出现了,即便人类的医疗手段相对于几百年前有了很大进步,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的又一次肆虐。
在当时的后方,德国已经对边境城市进行了封锁,那些后撤休整的部队也要进行隔离,在国内,就如同一场猜疑谁是间谍的游戏般,士兵被派出来巡逻,但凡发现了“黑死病”感染者,就马上拉去隔离。
“这是第一份报纸的内容。”安克西斯说,她将这张报纸放到一边,把第二份递过去。
上面是在前线的“黑死病”被解决以后的报告。
隔离区被拆除了,就连原本用于巡逻甚至时不时冲进居民楼内的巡逻队也被撤了,所有人都在庆祝着消灭了卷土重来的“黑死病”,报社上,他们将其称之为“九日地狱”或“黑色九日”。
“这段时间里,后方发生那么多事,军方甚至打算抛弃我们,让我们留在这里自生自灭。”安克西斯摇了摇头。
莱曼点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抓住了安克西斯的衣袖,问:“那些黑死病感染者时,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安克西斯愣了一下,莱曼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实话实说,不只是我,就连我的朋友,他们也看到黑死病感染者身上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安克西斯深吸口气,开口道:“感染者身上有着如‘恶魔烙印’的印迹,它们面目狰狞,在感染者的身上蠕动,那种情况,就像……是一只黑色蠕虫般。”
“你还看到了什么?”
“没了,我只注意到这些。”安克西斯摇摇头,看着莱曼从怀里掏出日记本的样子,她也想到什么。
“能给我看看你的日记本吗?”她开口道。
莱曼的动作一顿,原本平静的声音也多了丝波动:“你真的想看?”
安克西斯点头。
莱曼思索一番,试探性的问:“哪怕只是一张空白的纸?”
安克西斯再次点头。
她把日记本递过去,安克西斯接过日记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跟意外。
她把这日记本从头到尾都翻了个遍,看不到一段文字,一个划痕,一点涂鸦。
眼前这个家伙每天都在日记本写写画画,她究竟写了什么?又画了什么?还是说根本就没动?
“所以,你也跟他们一样了,对吧?”安克西斯把日记本还回去,指着战壕里游荡如行尸走肉般的士兵说。
“这场战争让每个人都变得有点疯狂。”莱曼用安克西斯的话进行了解释,后者突然笑了,认同般的点点头:“是啊,每个人皆是如此。”
她站起身,拍拍莱曼的肩膀,看她的动作,是打算回“避风港”了,莱曼连忙拦住她,问了个问题:“如果我是疯子,与他们一样,你会作何举动?”
“……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但我想,如果你真的是一个疯子,那我应该也是了,因为我跟这样一个疯子相处了一个月。”
她转身回了“避风港”,去干什么了,没人知道,莱曼也不打算走进去一探究竟,她看着战壕里来来往往的感染者,也不自言自语,也不找阿尔文聊天,她仅仅是这么坐着,过了十几分钟,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回了自己的第二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