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变法军对前线的攻击,使法国政府逐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完全就是在间接帮助德国人,这是叛国的象征。
于是,法国政府在后方组织了一支军队前去围剿,双方在军营附近打了起来。
法国政府派来的都是感染者,而感染者在近身搏斗中是有很强的优势的,这就导致兵变法军一时之间损失惨重。
战斗从5月4日晚打到了5月5日,派来镇压兵变的法军虽然打的猛,但兵变法军硬是靠着人命把他们全部消灭殆尽,完事后,他们的脸上均带着愤怒和不可思议。
在马库拉三人所在的军营里,几个一开始煽动“枪毙疯子、消灭疯狂”的官兵们再次站上了全场的最中央,他们伸手一指巴黎的方向,大声喊道:“我们的政府,现在也已然成了疯子,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攻击曾经的自己人!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这场兵变的性质已经从原来的改善待遇、减少进攻频率变成叛国和推翻政府了。”马库拉站在人群的末尾,旁边跟着莱曼,至于克莱尔?她在睡觉。
“你帮我翻译一下他们演讲时说的话,我要记录。”莱曼的这段德语法语混合说并没有引起怀疑,让她放松下来,伸手在马库拉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后者点点头,把她往后拉了点。
马库拉盯着台上讲话的几人看,莱曼则全程低着头。
“高层指挥我们送死,让我们跟那些疯子待在一起,让我们每天看着那些疯子吃人肉和人血!你们知道我向政府写过多少信吗?他们并不理睬我们,他们毫不在意我们的死活,他们只是想让我们往前走,然后呢?倒在德国佬的枪下!”
听到“德国佬”这个词,莱曼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抬起头,原来是在演讲。
在她准备重新把头埋下去的时候,她又注意到演讲者脸上一闪而过的疯狂,还有瞳孔处不知何时出现的蜂窝状纹路。
“这是非自然感染还是自然感染?”莱曼指了指台上讲得绘声绘色的那人,随后压低声音说:“他的脸上刚刚有着一闪而过的疯狂。”
“两者皆有。”马库拉说。
莱曼瞳孔地震了。
她担任一年多的记录员,还从未见过同时存在自然感染与非自然感染的感染者。
“两者皆有的感染者会和只有一种感染的感染者有什么不同?”莱曼问。
马库拉想了想,回答说:“这种情况并不算少见,尤其是在战争地区。亲爱的,你难道只认为感染者只会出现一种感染吗?我举个例子,士兵在战争这样的无序且混乱的环境中,当他想要活着的欲望极度膨胀后就会发生自然感染,然后呢,战争的混乱无序的环境也将使他发生非自然感染。”
“这种情况是常见的?会不会和只有一种感染的感染者有什么区别?”
“目前来看没有。”
“我得记下来。”莱曼快速写完上一句话,正打算把刚刚那重大发现给抄下来,马库拉就伸手阻止了她。
“这事协会都知道。”
“我只负责记录。”莱曼回答,撇开马库拉的手,在纸上快速写下自己的这一发现。
“笨蛋。”马库拉摇摇头,重新投入到一开始的为莱曼翻译的状态。
这场演讲的内容冗长,到最后,他们更是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给串联到一起,比如说那些疯子是法国政府从精神病院放出来折磨前线士兵的、雷蒙·普恩加莱是精神病院放出来的疯子、英国政府也是疯子等等。
从一开始的只消灭疯子,变成了现在的推翻法国政府,理由是法国政府是疯子政府,法国高层是疯子高层。
这场演讲并不具有多么强烈的煽动性,也算不上有多么吸引人,但依旧获得了大多数的人掌声。
莱曼配合着拍了几下,又低下头继续写,直到演讲结束。
5月5日晚上,军营里的法军已经整装待发,喊着“枪毙疯子、消灭疯狂”的口号,在一名中校的带领下,他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留在军营内看守的人大约有两个班的兵力,除去马库拉这三个不可能参与战斗的人之外,还剩下22人。
马库拉用一包烟跟莱曼赌这些跑出去的法国兵多久会被法国政府打得鼻青脸肿的跑回来,但莱曼不抽烟,他就换了700马克出来。
“德国人的尸体上有很多这些钱,我经常让那些感染者到前线去帮我收集这些钱,有法郎、有马克、有先令、有便士。”
马库拉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立马把最上面的紫色钞票给抽下来——因为那是欧元。
“这些是我的收获。”马库拉把钱摆在桌子上,对上莱曼的目光,她眼睛都亮了。
“你打算借这场结束一切战争的战争大发一笔战争财?”马库拉问,莱曼点点头,前者很快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协会会时不时的给你下达任务,这就导致你不能工作,你打算在此期间尽可能的多弄点钱……你应该知道通货膨胀吧?”
“知道,但通货膨胀并不是1918年战争结束后就出现的。”说到这,莱曼又话锋一转:“你的赌注已经下了,如果我输了,我需要付出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付出,”马库拉解释道,“我可能最多就是让你跟我待在帐篷里聊一会天。”
“明白。”莱曼看着桌子上的700马克,下一秒开了口,但并不是马库拉预想的那样,反倒是说:“走出军营的法国兵是不会回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一方打着正常人的旗帜,另一方打着镇压兵变的旗帜,但实话说,就是两帮疯子之间的战斗,直到将一方彻底杀死。我就通过比大小来看,离开军营的那些法国兵只有一千多人,这么点人根本不足以推翻他们眼前的一个庞然大物。”
“你想的很多嘛,”马库拉说,“你和阿尔文的区别就在于并不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她是从剑桥大学来的。”
“我在修道院毕业。”莱曼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着实是把马库拉逗得哈哈大笑:“我第一次听你讲这种话,你很少会这么活跃气氛。”
“哈哈。”莱曼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一点,轻松的气氛在此刻冲出,占领了主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