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对话后,莱曼还真去找了奥黛丽。
她在战壕外乱逛,眼睛时不时地往阵地外瞥,但只有不断重复的场景,站着的人见不到,就连躺着的尸体也看不到多少。
“只看得到骨头,血肉被分食殆尽了。”莱曼念叨着,腿上的动作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更快了,她试图找到奥黛丽的身影,为此她在这下了几小时的功夫,可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如果碰到个法国人或许也不错。”莱曼自言自语道,又绕着战壕逛了一圈,这一次碰到站着的人了——那些巡逻站岗的德国兵。
这些个到处乱晃的人头是看起来像被左右扇了一巴掌的不倒翁,一会往左,一会往右。
“好好巡逻,盯着前方,不要被其他东西分散注意力了。”莱曼像个教官似的对这些士兵一阵指导,不过这个人军衔高,不听莱曼的话,还在那自顾自的晃。
见喊不动,莱曼倒也不恼,顺着这家伙的目光看去,但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让她收获了意外之喜。
一个黑色的东西在不远处由铁丝网包裹起来的大坑里动了动,察觉到莱曼的目光后,这个黑色的东西立马缩进坑中。
整个过程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但莱曼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士兵,他毫无反应,于是,莱曼准备好绳子抢了先,翻出战壕,匍匐着前进,到达大坑附近后,一边警惕着里面的敌人,一边掏出剪钳剪开挡道的铁丝网,然后,她戴上厚手套,将最后一点阻挡前进的铁丝网给扒拉开,手枪也已经瞄准了大坑。
第一眼,她什么都没看到,第二眼,她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睛,然后是一个黑黑的东西在大坑里动了动。
那是一只黑猫。
莱曼松了口气,起码不是敌人。
她爬进大坑,伸手想要摸摸这只猫,但它却躲得远远的,没有办法,莱曼只得爬出去,找到一具没被分食的尸体,从里面翻出了一罐罐头,打开盖子,再用手动了动,没发现断指或弹片碎屑那些东西后,便拿着它返回大坑,抓起一点肉,然后冲黑猫伸手。
“过来,过来。”莱曼的语气还是毫无波动,说这话时觉得僵硬,但黑猫在短暂的犹豫后,还是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莱曼面前,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吃着。
趁着这个机会,莱曼伸出另一只手,顺了顺它的毛,之后把手放在它的头上,轻轻摁了一下。
“中世纪的欧洲,黑猫与巫术紧密相连。当时,人们普遍认为女巫能够化身黑猫,或者黑猫是女巫的宠物和助手,帮助她们施行邪恶的魔法。”莱曼一边摸着黑猫的毛发,一边念叨着自己脑海中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黑猫的事。
“是厄运、不祥和邪恶的象征,据说如果黑猫从人面前横穿而过,就预示着有厄运降临。”
“贝拉拉太太平时的出行总是避着黑猫,也不让我去碰,记得有一次,我抱了黑猫,回来的路上摔了跤,贝拉拉太太一边给我擦拭伤口一边数落我,说我不应该去碰那只猫。”
莱曼笑着摇摇头,她当时还真觉得是自己碰了黑猫的缘故,也学着贝拉拉太太那样避着黑猫走,这么说来,她得有好些年没碰过黑猫了,就连看都看到过。
她看着黑猫绿色的眼睛,后者在吃完罐头肉后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然后趴到莱曼腿上,仿佛对这个自己才认识几分钟的陌生人充满了信任。
莱曼没有拒绝让这么一个小家伙趴在自己怀里,摸着它的毛发,好像连自己出来的任务都忘了。
但没多久,随着黑猫的一声嘶吼,她被强行从这难得的美好时光中拉回现实,抬头一看,一个像是法军钢盔的东西在那晃了晃。
莱曼眼神闪过一丝震惊,迅速举起手枪,对准那个在上面乱晃的像是钢盔一样的东西。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连一场殊死搏斗都准备好了,等了一会,到来的不是拿着刺刀冲向她疯子,也不是举枪与她对峙的正常人,而是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虽然这家伙的戴着钢盔的脑袋就停留在大坑边缘,不过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里面,像是在看不远处的德军战壕。
莱曼是搞不懂这人在干什么,也搞不懂法国人怎么从英国人的那地方过来了,一只手举枪,另一只手拿着刀,让怀里的黑猫跳下来后,她缓缓靠近,正准备开枪,但还是停下来,伸手抓住对方的脑袋,用力一拉将其带进大坑。
对方被这突然的一击搞得不知所措,但还是在不断挣扎,一只手慌忙的去拿腰间的手枪,纵使是被莱曼打了一下也没有放弃。
“真麻烦……”莱曼暗骂一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她当时手绑的死死的,再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她的所有武器,就连钢盔也被当做武器摘下来。
之后,她看了眼对方的眼睛,没有蜂窝状纹路,此外,对方也没有任何一点属于秩序病感染者该有的,这倒是令莱曼庆幸,出来没多久,发现一只猫后,还顺带逮着了一个正常人。
“归功于这只黑猫咯。”莱曼抱起黑猫蹭了蹭,之后又把它放到自己腿上,从怀里掏出日记本:“阿尔文,你叫什么名字的法文是什么?”
“quel est votre nom.”
“好的,谢谢。”莱曼又怀里掏出另一个本子——是这个时代的人可见的,从上面撕下一小块,照着日记本上的法文将其记下,转过身,看见对方还在挣扎,先是给了一巴掌,之后才将写有法文的纸条递到对方面前。
这个法国人挣扎的动作停下了,看了看文字,又看了看面前的莱曼,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后,带着询问意思的法语从嘴里吐了出来,莱曼听不懂,也不敢把纸笔给她让她把自己想说的写下来,于是就举枪对着她的脑袋,伸手一指纸条上的法文。
终于,她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克莱尔·塞德里克”。
但这家伙念得是法语,一开始莱曼听不懂,后来反应过来了,但不知道该怎么写,于是便把绑着她手的地方给松了松,等她写下自己名字后,又重新绑起来。
她将名字写在日记本上,试图让阿尔文查到这家伙的来历跟个人资料,不过很可惜,协会做不到将每个人的过往、经历、弱点给全部记录下来。
“协会在这上面帮不了你多少忙,我倒是希望协会有能力将我们的观察员和保卫队送到20世纪来,那样能让我们进展更快,但可惜的是,我们做不到。”
“协会只要求你完成任务,我会尽量提供帮助,但具体该怎么做就要看你的了。”阿尔文说完这几句话便消失不见,独留下莱曼面对身后那个被绑的动弹不得的法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