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11月18日,协约国方面因天气恶劣和资源耗尽迫不得已停止进攻。
这场索姆河战斗,协约国伤亡约82万,其中,英军折了52万,法军仅30万(该伤亡数据进行过修改,为的是符合秩序病)。
在这场战斗中,协约国和同盟国两大集团首次统计了“尸骸数量”(指被士兵啃食到只剩下骨头的尸体),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了1.29万具被啃食殆尽到只剩骨头的尸体。
十几万名士兵砸出去,换来的是推进约12公里,占领约300平方公里的土地,这虽然使得德军放弃部分阵地,但整体防线仍旧牢固。
在伤亡上,德军伤亡约为52万到60万(同样进行过修改),投入的师有相当一部分的士兵是全员阵亡的,其余的就是被打到了残废,剩下的士兵被编入到其他部队。
莱曼是最为幸运的一个,当她在一条通往团部的狭窄地道里稍作休息时,一个通讯兵跑过来,先是对她敬礼,然后又热情地和她握手,最后在递上去一枚一级铁十字勋章。
“勇敢的战士,可敬的同志,您获得这枚勋章是不容置疑的,您是真正的战友!”通讯兵激动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是一刻不停,将勋章塞进莱曼手中。
莱曼把勋章拿在手里来回看了看,眼底并没有对这一荣誉的惊喜和兴奋,抬头看着这个年纪稍大的士兵,问道:“可没人对我的‘英雄事迹’上报,这枚勋章是哪来的?”
“不,不是,是团部的长官们让我送过来的,他们跟我讲了您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比如用刺刀捅死了有两个班之多的英国兵,又或者是在一场战斗中射杀了34名敌军……”
通讯兵像念菜名似的把莱曼在任何一场战斗中所创造的光辉事迹都讲了一遍,有的甚至连莱曼本人都不知道。
她听的一头雾水,一直到手上再次传来温度,她才反应过来。
“您是一位伟大的人,一位恪尽职守的勇气,一位美丽的女士!”通讯兵到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您要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位先生都要勇敢!”
通讯兵之后都讲了一大堆话,说什么她绝不缺乏爱国精神、勇敢,但说句实话,真正沾了点边的就是“勇敢”,至于爱国精神,莱曼本人都感受不到。
她很想开口打断这名通讯兵的话,但找不到机会打断他,于是就躺在地道里,闭上眼睛,听着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夸奖,时不时点头附和几句。
突然,一颗炮弹飞过来,在狭窄的入口处爆炸了,刚刚还在耳边不断回荡的夸奖声瞬间被爆炸声替换。
烟尘夹杂着弹片和小石头飞来,在莱曼旁边的通讯兵替她扛了这一击,几乎所有弹片跟小石头都飞到了这个倒霉的家伙身上。
“咳咳……咳,你还好吗?喂?喂!”莱曼咳嗽着,待到烟尘散去,她赶紧爬到这名通讯兵面前。
他虽然受了伤,但仍然在与莱曼说话,仿佛中了弹片的不是自己。
“女士,我伤不重,对吧?”通讯兵的声音变得语无伦次,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换了又换,虽然焦急,但却是因为他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的而焦急。
“我还能继续战斗,您帮我在受伤的位置绑一下绷带吧,我是说,如果只有几块布,那也可以,把血止住了就行。”
莱曼还真看了眼他身上的伤,快速扫了几眼,最后停留在对方的眼睛上,虽然看到了那蜂窝状纹路的瞳孔,但从对方的动作上却看不出一点感染者该有的样子。
“表情并不单一,动作也不诡异,并且在受伤后出现了焦急的情绪,尽管是为了继续战斗。”莱曼自言自语地说。
她给通讯兵的大腿绑了绷带,然后跑到团部喊来一个正常人中尉,跟他交谈几句,便把这人送往了就近的野战医院。
在临走前,她还听到通讯兵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还是在与莱曼争辩的:“我还能继续战斗,让我留在团部,留在这里,行吗?”
待那声音逐渐减小,直到在耳边消失后,莱曼便钻出了这个狭窄的地道。
原本她想的是,炮弹来了,英国人就要来了,放眼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可能只是英军一名炮兵操作着火炮朝他们阵地上打来报复性的一炮,因为从始至终她都只听到一声爆炸。
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她不明白,相比之下,她更应该去思考那个通讯兵。
说他是感染者,但却能表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难道一个感染者康复了?不,这不可能,如果真的如此,那战壕里根本不可能还会出现这么多喝血吃肉的事情。”
莱曼把冒出的那一丝美妙而不切实际的幻想狠狠甩出了脑袋,然后在日记本上将自己的发现记录下来。
“已经上报协会,我现在打算跟你聊聊,聊你对这次报告的看法。”这是阿尔文首次跟莱曼讨论秩序病,以前闲聊的内容都是关于两个时代的趣事,比如电影、小说,以及一个对莱曼来说一个从未见过的“手机”。
“你是第一次提出跟我讨论秩序病。”莱曼说,阿尔文用英文回复了“是的”,之后又转为德文:“现在允许你进行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当做闲聊即可,保卫队会同意的。”
“我猜,那些秩序病感染者康复了,尽管瞳孔仍然有这蜂窝状纹路,但从他们的动作和表情上看,他们就像一个正常人似的,中弹了会表现出很多情绪,有中弹的焦急,也有那么一丝恐惧。”
“我也希望结果真的是这样,但脑中不断出现的协会的标语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一个没经历过萨尔瓦托雷基金会治疗的感染者是不可能自行康复的。就好比一个必须要吃药治疗的病,你不这么干,你不可能指望体内的免疫系统能够解决他们,更何况感染者本身就被这些鬼东西搞得不成样子。”
阿尔文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她给出了比较现实的答案:“我知道你不想听,但你还是得听我讲。试图指望一个不依靠医疗设备和药物来让一个本身就需要医疗设施和药物才能治疗的疾病自行康复或消失是不可能的,用秩序病候症群影响下所带来的新的症状来解释更具说服力。”
在结束这场聊天前,阿尔文还带来了一个新消息:协会会长伦纳德或许会在未来不久跟她来谈谈话。
“她对你很感兴趣,毕竟你是在20世纪唯一一个能与我们保持联系的长期协会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