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底部的熔岩岩浆,在流淌在黑红色疤痕一样的表面下,散发着最后的余热。
两方的主事之人都有些皱眉头,这漆黑无光的坑洞根本看不出岩壁的差别,很不方便寻找上下路径,更不利于打捞天星。
“这漆黑的岩石都一样,怎么分辨打捞上来的是不是陨星?”
“要是陨星太大,怕是运不上来,还不如直接争夺山脉控制权,直接就地熔铸来的方便。”
“坠星还没见到,这就要动手了么?”
在场的人都有些紧张接下来的战斗,各种心思不一而足,但两方的一流高手最关心的还是天外陨星,毕竟战斗也不需要他们动手,他们属于重要战力,损失一个都能让两家门派心疼,不到万不得已,两方身后的门派都不会让他们直接厮杀。
龙虎门那边的一流高手队伍里,甄篙信与他的好友曹祢摩站在一起,神色诧异的数着对面穆家堡的一流人数,暗中互相传音。
“奇了,我们之前不是抓了对面一人么?怎么穆家堡人数并未减少?还多了一位?”那甄篙信的好友语气有些古怪的询问。
“我也不知,可能是郝摄硅那小子与其做了什么交易,将其放了回去。”甄篙信抱着胳膊,一手抚着胡须,语气也是诧异万分,随后十分肯定的继续说道:“绝不可能是被其逃了,我等昨夜刚将那人交给郝小子,还特地逼着那人服用了郝小子带来的化元丹。”
曹祢摩眉心紧蹙,目光中透着几分疑虑,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那郝小子的化元丹,当真没问题?听闻炼制此丹所需的那特殊虫子,可是他师父格外开恩赏赐于他的。咱们门派之中,拢共就五条母虫,其中四条都牢牢掌控在伥鬼堂手里,就连化元丹的配方,也为他们所独有。”
言至此处,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门内那些关于郝小子师徒的传闻,心底泛起一阵酸意,语气中又添了几分嫉妒,冷哼一声道:“哼,想来在这门派之中,也唯有他能有这般本事,从门主那儿讨得如此稀罕玩意儿。”
甄篙信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声调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这化元丹内藏精妙虫毒,实为子虫幼卵,肉眼难辨之处便有上百之数,极为凶险。
只需施毒之人稍动心神,母虫受刺激即刻散发出特殊气味,在这般近的距离下,不出三刻,中毒者内力便会如潮水般消退,被不断增多的子虫吞噬的点滴不剩。而一旦三刻时限届满,若未能及时服下解药,毒虫必然迅猛攻心,届时便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
提及此处,他心底对伥鬼堂垄断虫药配方之事仍存疑虑,不过还是接着说道,“我就不信,虫子都舍得给了,会不给配方。”
在他看来,除非中毒之人能在这生死攸关的三刻之内,以超凡手段化解体内剧毒,又或者具备压倒性的实力,能在郝摄硅还没来得及催动母虫之前将其一举制服,再设法从他口中撬出解药,否则一旦毒丸药效发作,任谁也无力回天。
甄篙信深知这虫毒的棘手之处远不止于此,哪怕现场侥幸夺得母虫,也是枉然。先不提解药的配制需多种珍稀药材协同发力,单说在强取母虫的过程中,想要阻止母虫受惊释放气味,简直难如登天。更何况,母虫分泌的解药需足足积累三日,其量才够一次解毒所需。正因为这重重艰难险阻,此毒才有资格跻身奇毒榜之列,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
曹祢摩闻言也不禁点头赞同,脸上的疑虑渐渐消散,这东西歹毒异常,将人心吞噬一空后便会厮杀争雄,其中最雄壮的一对虫子会以同伴为养料,培养出一只全新母虫来。
而这新生母虫一出生便能控制子虫,以双亲为养料度过初生危险期,然后钻出人体寻觅下一个血肉之躯进食、成长,等到成年,便可孕育一波波子虫,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想到此处,曹祢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悸,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二人所认定的绝无可能之事,竟确凿发生了,然而其发展走向却与他们的臆测大相径庭。
彼时,少年已然服食了化元丹,在向薛贯众求助之际,薛贯众凭借神医之名,设法寻来一只用以深入探究。虽最终未能觅得解药,却成功摸索出一套制衡之法,他更是趁势炼制了诸多化元丹与抑制丸。
当甄篙信与曹祢摩在场时,薛贯众未有丝毫异动,默默承受着郝摄硅催动母虫引发毒药发作所带来的蚀心剧痛,佯装出一副束手无策的驯顺模样。
可未过多时,甄篙信二人便接到长老指令,匆忙赶赴熔岩湖,现场仅余下郝摄硅一众以及薛贯众。
此刻,薛贯众强抑动手之念,转而向郝摄硅传音,表露自身身份,暗示凭借自己神医的特殊身份,若作为内应将会发挥难以估量的巨大效用。
郝摄硅本就一心求速晋阶,待知晓薛贯众身份后,不禁怦然心动。一位在世的一流高手薛贯众,倘若运用得当,足以换取穆家堡数位一流高手,势必能给穆家堡造成沉重打击,届时龙虎门或可一举压制穆家堡。
想到凭借自身手段,终有一日能让穆家堡并入龙虎门,不禁面红耳赤,难掩激动之色。郝摄硅果然中计,引领薛贯众避开随从,寻至一处隐秘之所密商要事。
……
此刻天坑边上,对峙在两边的穆家堡、龙虎门旗手互相释放信号,两方的一流阵营中,分别派出一人在中间位置碰头,互相传达一下背后主事之人的意思,便回到各方阵营中回复。
窃窃私语一阵,两方再次互相放出信号,片刻,便见对面各有一人出列,同时顺着岩壁下去空洞之下探查,在其等回复天星位置前,双方都同意保持克制。
要是还没见到天星,双方就伤亡惨重,结果被其他人摘了桃子,这是两家都不愿看到的,因为最近山脉外围也不太安宁,熔岩湖熄灭的消息不知何时竟走漏了出去,对于此处保持关注的本就不在少数,听闻消息后更是蠢蠢欲动。
便如此间,除了在天坑边缘对峙的龙虎门与穆家堡之外,还有两批人马在外驻足眺望此间,悄无声息间形成了四足鼎立之态。
距离此处天坑不远的山头上,朝廷派来的人手看似一路,却鸿沟自生,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方,眺望此间。
阵列之前沿,左端矗立着一位虎背熊腰的壮汉,他未着头盔,一袭精美戎甲熠熠生辉,甲片之上的修补纹理仿若岁月镌刻的痕迹,彰显着赫赫战功。血红披风猎猎作响,其上所绣铁篆仿若古老的战符,散发着雄浑的肃杀之气。
一头花甲长发整齐束于脑后,根根银丝仿若久经沙场的旗帜,随风而动。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痕,宛如一道劈开雷霆的闪电,不仅未折损其威严,反而更添几分军人特有的坚毅与豪迈,双目炯炯,不怒自威,仿若寒星悬于夜空,仅是目光交汇,便能让人心生寒意,瑟瑟发抖。
双手悠然扶于身前宽刃巨剑之剑柄,看似漫不经心的松弛姿态,实则恰似一头潜伏于暗夜、随时准备扑食的猛兽,危险气息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