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顺利录制完毕,众人回到化妆间卸妆换衫。
刘淼卸完了妆,慢一脚,走到还在卸妆的郝心身旁坐下,压低声音但仍十分笃定对她说道:你的医生掉进了节目组的陷阱。公共话题、对立冲突这些都是他们想要的。当然,也说不定她的剧本就是这样。”
郝心却抬头看着镜中的刘淼,缓缓开口道:“你讲话好像我发小,她也是什么都懂。我们一起从小学读到高中。后来我退学,就没再一起玩了。”
刘淼听郝心这么说,有些尴尬:“我...也不是什么都懂。比如…”
说着她打量着郝心的脸,郝心用妆遮住了她脸上的疤痕:“这个我就不懂。”
郝心有些惊讶,旋即变得自信、热情起来:“你不会化妆?很简单的,我教你啊!”
说着,郝心让刘淼坐到自己的化妆椅上:“你看,先用这个打一层底。这个很厉害,能遮掉很多疤呀、瑕疵什么的……”
两个少女七嘴八舌鼓捣起化妆工具,原来刺猬外表之下,其实还是两颗少女心。
不远处,乔、周二人将这幕看在眼内,视线意外碰上,这一刻两人的眼中都有些软化和暖意……
为了表示那日乔杨对大蛋的照顾,陆子游邀请乔杨来家吃饭。
饭后,陆子游去洗碗,而乔杨则在客厅陪大蛋。乔杨朝厨房望了眼,陆子游在水池前搞东搞西,而此刻忙碌了一整天的乔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放松下来,心情大好。
“你那铁蛋后来怎么样啦?”
大蛋的小脸蛋红扑扑:“骗子阿姨,你太厉害了!铁头约我下次踢球去吃冰淇淋。”
“那你还想要酒窝吗?”乔然摸了摸大蛋的头。
大蛋一听来了劲,眼睛亮晶晶,猛地点了点头。
几只中性笔和作业本摆在小书桌上,大蛋的脸颊一侧出现了个小圆坑,乔杨拿中性笔给大蛋戳了个“人工酒窝”。
乔杨捧着大蛋的脸蛋左看右看:“够意思吧?虽然是一次性的,但好歹你先看看习不习惯。”
大蛋凑到镜子前,颇为烦恼的语气:“没有想象中的迷人啊……”
“是吧?以后不许再叫我骗子阿姨。”
客厅里收拾碗筷的陆子游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笑了起来。
折腾了一晚上的大蛋已累得睡在了床上,却给了乔杨和陆子游留下了空间。此刻两人惬意躺在左右,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你怎么也住这种老房子?”乔杨望着天花板好奇询问道。
“这是我们家老房子。我带大蛋回国之后就住这儿了。”
“你跟他妈妈还有联系吗?”
“偶尔她给大蛋寄点礼物,会聊两句。”陆子游实话实说。
乔杨忽然更加好奇:“那天还说你结过几次婚?你不像会结婚的人啊。”
“你也不像会结婚的人。”陆子游想也不想便将话题引到了乔杨身上。
“所以离了呗。太累。我一直觉得医生就不适合结婚,这个职业跟清教徒没什么两样,人际关系越单纯越好。”乔杨淡淡答道。
“仅代表你自己啊。”
“你呢?为什么离婚?”乔杨挑眉继续追问。
“我其实一直不明白,大家在一起为什么总想有个结果?为了这个结果,就算不快乐也要硬撑。到底什么算结果?结婚是结果吗?那离婚了就是没结果?最极端的情况,其中一方先死了呢?这个结果还成立吗?”
乔杨咂舌:“听起来可够渣的。”
“我不是在为那些感情上不负责任的人开脱,我的意思是,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应该是享受这段旅程,而不是为了一个缥缈虚无的结果不断做妥协。”
乔杨听陆子游这么说,叹了口气:“人不就是这样吗?总是爱拿未来的烦恼惩罚今天的自己。我同意你说的,如果只追求结果,误以为婚姻是爱情的归宿,是人生的一个必选项,拥有了才能幸福,最后肯定会失望的。”
陆子游没有说话,乔杨想了想又继续道:“事实上,婚姻和幸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婚姻跟我们这个职业有点像, 有些人视我们为人生的救赎,另外一些对我们深恶痛绝。但在我们眼里,人都很丑陋。手术台上,刀划开皮肤,脂肪、组织、血,黏糊糊滑腻腻的,味道也不怎么样,碰上前一台是肛肠科手术,满屋都是大便死老鼠味儿。”
陆子游听到乔杨这么形容表情皱在一起:“No!勾起了我一些有味道的回忆。”
乔杨却笑着继续道:“婚姻这把手术刀一划啊,人肚子里那些虚伪、狡猾、软弱、背叛,没一个逃得过。咱俩都算是婚姻的逃兵,人生的幸存者啊。”
陆子游歪头看乔杨,乔杨感觉他的目光,也看向他,两人眼神交缠,气氛暧昧,越靠越近。
突然一阵臭味袭来,两人立刻皱眉翻去床边。
“什么味儿啊?”乔杨用手捂住鼻子。
陆子游则看向大蛋:“大蛋!又放瓦斯弹!”
大蛋幽幽醒来,不好意思笑了“嘿嘿,是我。”
三人捂着鼻子笑成一团,一室温馨。乔杨有些闪神,她忽然觉得自己和陆子游还有大蛋好似一家三口,更让她讶异的是,她对这种关系并没有排斥,而是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夜已深,周静雯在床上辗转反侧,身旁的秦归睡得很熟,甚至还打起了鼾。周静雯睁开眼睛,推了推秦归,秦归翻了个身,鼾声短暂止住了,但很快又打起小呼噜。
周静雯无奈,摸手机,翻到跟乔杨的对话框,最下面是一串手机号。周静雯犹豫了一会儿,给号码发送短信。
“见一面吧。我是周静雯。”
翌日,阳光照进格慕,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摄影机画面分屏中见乔杨、周静文斗志十足,各自经过走廊,魏晓希、陈明杰及其他团队人员分别跟在其后。
手术中心大门打开,乔、周二人先后进入更衣室,取下手表耳环,换手术服、戴防尘帽,一丝不苟后,走入手术室走廊。
而此时,刘淼着手术服,仰卧位躺在手术台上,已失去意识。周静雯站在刘淼的一侧,向对面的陈明杰等医护点头示意手术开始。刀被递到周静雯手上,周静雯在上颌前庭沟切口。
另一边,生物材料 medpor 被稍事修剪至符合轮廓的大小。显微镜同时调整出亮度与放大倍数,使血管清晰显示出。周静雯开始在刘淼的股外侧画出切取范围。接着,一个 t 形切口在浅筋膜层的浅层切开,并向两侧分离皮肤-周静雯手突然停住,睁大眼睛。
对面的陈明杰也发现不对:“不会吧,她的骨头糟烂的这么严重。主任怎 么办?要不要先缝合?”
制作团队闻言将摄影机对准刘淼,而周静雯却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