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外天色已晚，下班高峰已过，街道上车流稀少。
街边，钱总喝得已经有点多，被秦归扶着，整个人还是摇摇晃晃。他的车此刻已经来了，正停在几人面前。但钱总却不肯上车，他拉着周静雯和乔杨的手，满意道：“比赛好好比，节目好好拍，我可就等着嗑你俩 pc 了啊。”
钱总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扭头询问周静雯：“是叫 pc 吧？”
周静雯笑着回答：“cp、cp。”
“那普朗克的事儿……”乔杨还不死心，继续询问钱总。
“先比赛，比完了再说。”钱总岔开话题，望向秦归，“老秦，你们格慕也快三年了吧？”
“快五年了。到时候五周年庆一定请您。”
“说好了啊。”钱总打着酒嗝，笑着点头，这才钻进了车里。
与乔杨道别后，秦归见周静雯脸色有些惨白，关切道：“代驾三分钟到，上有药，你能走吗？”
周静雯点点头，秦归搂着她朝车的方向走去。
“以后还是要少喝点酒，你最近胃老疼，还是要注意点。”秦归叮嘱着周静雯，忽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乔杨参加合适吗？”
“她可太适合了，天天给你上演手撕剧本。”
周静雯说完，两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你这又给自己揽一活。比赛，还得配合拍节目，最少得俩月吧？”
“打乱你计划了？”
秦归摇了摇头，掏手机给周静雯看，里面全都是迤逦风光。
“上次不说度假嘛，我定了酒店，想着下个月正好纪念日……”
周静雯见状笑道：“去啊，那又不是二十四小时。咱们还从来没庆祝过纪念日呢。”
秦归听妻子这么说，倒是有些意外：“是吗？”
“每年都在忙格慕周年庆。当时就不应该把俩事儿放一天，以为多浪漫呢。”
“那说定了，你可得提前安排好。”
周静雯点了点头，笑着往秦归身上一靠。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也依偎在一起，满是温馨。
与周静雯和秦归的温馨不同，乔杨这夜却觉得异常孤独。她回到家后，将桌上枯萎的鲜花换掉，照旧从刚买的鲜花里挑了一支最漂亮的花，放到边几上自己和妈妈的合影边。
其实今天乔杨的麻烦事不止于这些，王琪也去医院照顾她，想做双眼皮手术。乔杨劝止了她。但王琪却又提到了她结婚时，乔杨送她的那件婚纱。
“本来我也觉得，婚礼嘛，就是走个过场，但是那天，穿上那件婚纱， 一切都像梦一样，我甚至觉得，那天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乔杨打开微信，点进了乔春生的头像，两人的对话内容还停留在半个月前，那是一通乔杨没接到的视频通话，再往上翻就是乔春生发给她的医学文章。
鬼使神差，乔杨又点进乔春生的朋友圈看了看，最上面便是王琪婚礼照片的多个九宫格，照片上王琪笑得很开心。
乔杨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对王琪从来都没有敌意，但有时候她又会觉得，是王琪拿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那晚钱总跟周静雯、乔杨敲定要搞cp，便很快安排了起来。城市街上电子广告牌上轮流播放着她俩的视频，当然还有另一队cp，是娇艾的两名医生，跟周静雯和乔杨的视频对比着播放，有打对台意味浓。
录影棚会议室中满台文件，节目主持及制作人郭璇正向乔杨与周静雯团队会议，介绍节目制作流程。
“虽然有日常跟拍，但两位也不用有压力，咱们主要是纪录比赛里，每个求美者的案例，就是跟拍面诊、治疗还有访谈求美者的故事。你们可能也听说了，今年手术大赛的赛制是每轮一个共同主题，三轮以后，选出最佳个案和最佳医生。”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个观察员是什么？也是比赛的一环吗？”乔杨皱眉询问道。
郭璇回答：“这点等下就会讲到。”
乔杨识趣闭嘴，翻材料。
郭璇继续道：“毕竟要拍节目嘛，案例会由我们来挑选，你们像平常一样 就好了。怎么跟病人接触，她们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最重要的是真实地完成 治疗，尽可能忽视他们。”
说着郭璇指了指对面正围着几人拍花絮的摄制组成员。
“当然除了日常跟拍，医生和求美者们在手术前后也要去录像棚跟我们的主持们互动。回到刚才乔医生的问题，除了手术大赛的专家评委，我们节目还特设了三位代表观众的观察员，哥廸Goodie，说唱圈顶流歌手，艾娜……”
周静雯听到观察员的名字，眼睛亮了亮，随即接话道：“哦，美商女王也来了，她现在太火了，我也经常看她直播。”
“那另一位你肯定也认识，俏俏，二十岁就是颜值红人了，粉丝百万的 up 主。”
乔杨不解，再次询问：“所以除了评委，还有三个网红也给我们打分？”
郭璇听闻一顿，乔杨的直白让她有些不适应，一时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周静雯立刻打圆场：“比赛里，专家医生用的是专业角度，节目中需要大众角度，我觉得合理啊。所以三个回合，每次选出一个最佳个案，那只要有医 生赢两次……”
“对，他就是最佳医生。”郭璇接话道。
乔杨撇撇嘴，被郭璇注意到，想了想开口询问：“乔医生，有意见？”
乔杨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有点小问题不太明白。第一回合是‘美的移植’，但你看啊，这个‘小明星变型记’，先不说她这个情况移植不是最佳方案，你还要我骂哭她，揭她的疮疤，还要她和老公道歉和好？这题可就超纲了，我不是演员，你要让我这么演，分分钟要笑场的。”
郭璇看看策划与摄制团队，众人会意地关掉拍摄镜头。
“乔医生，我真的很希望拍得很真实，技术方面我也很重视的，但它始终是档节目嘛，平台需求、观众需求，总要有些娱乐性……观众喜欢看了，咱们倡导的价值观才能传递出去，周医生您说对吧？”
周静雯点点头，好整以暇等待乔杨再回击。
但乔杨却态度很好说道：“您说的我完全认同。我刚才粗略翻了翻，策划做的很用心，看得出是钻研过的，传递的价值观也很正能量，我相信这会是一档改变大众对医美认知的节目。”
郭璇看着乔杨，一时弄不清楚她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我更加认为，不应该为了节目效果而降低专业性。大众本来就对医美行业有偏见，戴着有色眼镜来看我们，这样一味炒作，更让人反感。”
郭璇听闻有些不悦：“要不这样，一会儿你们把之前找的所有案例都发给乔医生，乔医生自己挑吧。不过有一点，案例的故事性，我们还是得把关的。”
这时两个穿工作服的男女从后上前，竟是主持中的哥廸Goodie 与艾娜。
摄影师迅速打开机器，抓拍二人。
艾娜笑着跟镜头打招呼：“Surprise！”
哥廸Goodie也跟艾娜打招呼：“唏！艾娜，制作组之前跟我说乔医生很毒舌，我还不信！果然第一天就看到她diss 郭老师呢！”
“这才叫真实嘛！乔医生我喜欢啊，谁再叫我介绍医生我就介绍她，看她diss 客人一定很爽。”
二人说着对镜头哈哈笑了起来，周静雯但笑不语，但乔杨的脸色却变得不善！
好不容易捱到节目结束，周静雯和乔杨走出摄影棚。此刻周静雯如沐春风，乔杨却拉长了脸。
“拍节目就是这样，互相配合各取所需。别那么矫情，如果真想当院长，这些都是必修课。”周静雯望向乔杨，稍稍安抚。
“他们想要什么我明白，但咱们是医生啊，用不着靠撒泼卖疯搏眼球，那也太 low 了。”乔杨一脸不满。
“你还想靠专业来征服观众啊？他们又看不懂。”
“那我也得说。我上节目就是要让那些不懂的人看看，医美行业是有门槛的。”
周静雯微笑道：“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咱们打个赌，我肯定赢你。”
“你输了呢？”
周静雯静静望向乔杨，片刻后缓缓开口：“我退出竞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