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无名的妖族荒山之上。
宋词安轻轻握着师尊的手,目光灼灼,惊叹地注视着一位花花公子,在数十名妖精的簇拥下翩然而至。
此公子的出场,实可称得惊叹,真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且先看这位衣着华丽的公子。他身着一袭墨绿色的锦缎华裳,其上用各色丝线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整件衣服,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耀眼夺目,亮瞎人眼。
他一头如瀑的长发垂至腰间,发丝隐隐闪着蓝绿色的光芒,发髻半绾,七宝发冠直冲云霄,看得宋词安啧啧称奇。
此人,英俊中带着妩媚,儒雅中带着高傲,温玉中带着狡黠。
真乃活脱脱一只花孔雀!
再看他身旁的那些妖精,铺红毯的,撒花瓣的,撑华盖的,摇羽扇的,更有开道前行者,真是忙得不可开交,皆是汗流浃背,喘息连连。
待一切繁杂仪式走完,就见所有人终于站定,而那个头前开路的妖精,扯开嗓子,高声唱喝:“城主大人驾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宋词安转头看看这座四下无人的荒山,和一群赖躺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小动物们,有些无语。
而直至此刻,这位派头十足的孔雀精孔华年,才眯缝着眼,含笑上前,对着忘忧仙君与宋词安,拱手施礼,言辞恭敬道:
“鄙人孔华年。两位人族阁下,不知踏足我小小于兮城,所为何事?”
咦?难道这位城主早已得知消息?莫非是在与师尊匆匆离开于兮城时,已有小妖暗中通报于他?
宋词安望向师尊,见他沉默不语,便自告奋勇,上前一步,同样拱手施礼,答道:“听闻妖界风光靡丽,山河艳丽,我与师尊心生向往,特来一睹风采。”
孔城主眼眸微眯,虽满眼狐疑,面上却仍挂着和煦笑容:“甚妙甚妙!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鄙人自当竭诚款待。未知二位高贤,师承何门何派?”
“我等皆出身缥缈宗。”
显然,这位妖族贵胄对“缥缈宗”之名闻所未闻,孔城主面上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轻蔑,旋即又换上那副和煦的假笑:“二位风采照人,一看便知……呃……甚妙甚妙!不如移步寒舍,品一品我城特产香茗,再派人引领二位游览城中胜景如何?”
宋词安心下暗笑:这孔城主真是狗眼看人低,想夸人又不愿违心,实在可笑!
不过,师尊是如何打算的?
宋词安向师尊投去询问的目光。
但见师尊微微颔首,于是,宋词安继续假意逢迎道:“多谢城主大人的盛情邀约!我师徒二人正愁无处歇脚,此番正好一观城主大人的府邸。像城主这般高贵显赫之人,想必府中景致别样,府中收藏更是高雅难觅。”
“哈哈!阁下真是会说话。那咱们这就启程吧!”
言罢,宋词安牵着师尊,跟上这支浩浩荡荡,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队伍。
那些原本躺倒在地的一众妖精,迅速爬起,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末尾。
城主府邸,富丽堂皇,奢华至极。宋词安一路违心夸赞,言辞间不乏溢美之词,孔城主闻之,心花怒放,竟为师徒二人安排了府中最上乘的客舍。
客舍之内,奢靡之风,令人叹为观止。就连一向淡定的忘忧仙君,也不禁瞠目结舌,惊叹连连。
宋词安见状,轻轻为师尊揭去脸上的面具,嘴角含笑,轻声言道:“师尊,莫要惊奇,此处除却些许动物制品,其余皆是赝品罢了。”
闻此一言,师尊神色愈发诧异,他未发一言,只是若有所思地重新审视着那些珍宝摆件,眼中满是好奇的探索。
忘忧仙君又细细品鉴墙上的字画,但见那些画作全是徒有其形,缺乏神韵,想必皆是城主的亲笔涂鸦之作。
师徒二人在硕大的客舍中悠然漫步,未几,城主已命人将佳肴美酒一一奉上。
“请二位贵客先用些酒食,晚间城主大人还将设宴盛情款待。”
言罢,一个长着长耳的小妖,对师徒二人施了一礼,便领着其余侍从,径自离去了。
忘忧仙君心怀好奇,踱步至餐桌之前,望着桌上琳琅满目、香气四溢的佳肴,正想举筷品尝,却被宋词安及时制止。
“师尊,弟子恐其中有诈,需谨慎为上。”宋词安目光凝重,审视着桌上的菜肴,神色间满是戒备。
“无妨。”忘忧仙君微微一笑,袖袍轻挥,自空间戒中取出一粒丹丸,递至宋词安唇边,继续说道,“你也一并服下,陪为师共饮几杯。”
宋词安心想这或许是解毒丹,便毫不犹豫地吞下药丸。
但见师尊又端起酒杯就喝,宋词安又连忙劝阻:“师尊,依您的酒量……等下孔城主不是还要设宴,那时您再喝可好?”
忘忧仙君面上掠过一丝不悦,但终究还是听从了徒弟的劝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然而,没了美酒相伴,师尊也只是浅尝辄止地品味了几口妖界的菜肴,便意兴阑珊地离开了餐桌。
只见他又移步至茶桌旁,优雅落座,开始细细品味起妖界的茶水与点心来。
“师尊,弟子有言,却……”宋词安蹙眉欲语,复又细细斟酌言辞。
“何事?过来为师这边。”
“师尊,关于两月之后……那道侣和亲之事,弟子实难从命。要不,您与纪宗主表明一二,解除了这门亲事?”宋词安轻声细语,温顺地坐在师尊身旁。
“哼!”
一言既出,师尊原本和煦的面容瞬间凝霜,寒意逼人。
宋词安心头一紧,生怕师尊再次疏远于他,连忙贴近师尊,执起他的手,轻轻摩挲,柔声安抚:“师尊,请勿动怒。弟子对此事亦是满心愤懑。总之,弟子是绝不会娶那明玉的。”
师尊对此事显然极为不悦,一提及便周身寒气缭绕。
“你果真无意与那女子结为道侣?”
“千真万确。弟子此生此世,唯愿伴师尊左右,至死不渝。”
闻言,师尊身上的寒意渐渐消散,语气亦柔和了几分:“那便不必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