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下午到南洲,中午船不靠岸。”伴随着船夫这声嘹亮的高呼,安和瑜那因为晕船而昏沉的脑袋,也像被一阵清风吹过一般,逐渐恢复了清醒。
这已经是他在这条船上摇晃的第十五天了,这半个月来,他一直被晕船的不适感所困扰,每天都只能躺在船舱里,听着海浪的声音,闻着那难闻的酸臭汗味和煮鱼的腥味,度日如年。
然而,此刻,当他听到船夫说快要到南洲时,心中的喜悦如同一股清泉,瞬间冲走了所有的不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陆地,感受那脚踏实地的感觉。
船舱里的其他人显然也和安和瑜有着同样的心情,原本寂静的船舱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人们开始兴奋地交谈着,分享着彼此的喜悦。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金丝边宽大衣袍的老头儿走到了安和瑜的身边,微笑着问道:“小郎君,这是要去哪里啊?我们或许同路呢。”
安和瑜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儿,礼貌地回答道:“我要去找我小舅舅,他在南洲林县当县令。”
老头儿眼睛一亮,抚着胡须笑道:“巧了,我也正要去林县。小郎君这一路晕船想必吃了不少苦,不如与我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安和瑜犹豫了一下,想着多个伴儿也不错,便点头应下。
很快就到了南洲的大码头,等船靠稳后,两人下了船。
南洲的大码头此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安和瑜跟着老头儿走着,突然,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一个大汉指着老头儿说:“老东西,终于找到你了,把东西交出来!”
老头儿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两步,躲到安和瑜身后,小声说:“小郎君,救救我,他们要抢劫。”
安和瑜心中一凛,没想到刚到南洲就遇到这等事,同路了一段,也算是朋友,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他鼓起勇气站出来,大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抢劫,不怕王法吗?”
那大汉冷笑一声:“王法?这句话你应该问问你身边的那个老头。还有没有南洲的王法吗?泽王府说了禁止土地买卖,这老头竟然跑到我们南洲买卖土地,跟我们老百姓抢地。仗着我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让我们把良田贱卖,还让我村的人给他做佃农!哼,老头我告诉你们,现在可不同了。我们泽王泽王妃都说了禁止土地买卖,以前那些不算。我们都是自由的。买卖土地是犯法的,你现在把地契交出来我们就不把你带到衙门,要是不交,我们就把你抓到牢里。”说罢,便挥着拳头朝那老头打来。
安和瑜不是个蠢的,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可看着他身边的老头子温和慈祥的样子也不像是那些地主老爷呀?
“几位是不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去了衙门就知道。”说着又开始袭向那躲在安和瑜身后的老头子。
那老头子见状直接把安和瑜一推,人就跑了。
老头此刻就只觉得后悔,他就不该回来的,原以为泽王不在南洲,他可以偷偷回来把自己之前没拿走的私产拿走。谁知道南洲的百姓已经大变样了,还要抓他去衙门?平时他们不是最不惧怕去衙门的吗?这个问题等他被抓去了衙门,面对知州的三堂会审也还是不明白。
而已经被任命为南洲新知州的容疏却是知道为什么。原因自然是因为南洲百姓提出来的诉求都被泽王府一一接收并仔细处理了。泽王府还出台了一系列的律法,还让人冬天去学习,一切以律法办事。有些人被偷了鸡鸭鱼告到衙门,官府也给处理了。一来二往,百姓们也就喜欢有事先找衙门,衙门不行就找泽王府,反正泽王府会处理好,不会委屈他们的。他们只要好好赚钱,给泽王府交多多的税收就行了。这些税收泽王府也不是自己用,修路的修路,建书院的建书院还有孤寡之人待的收容所。反正他们很满意。
安和瑜跟老头一起被带到了知州衙门,他是个读书人,来南洲投奔小舅舅也是因为今年他母亲死了,父亲另娶她人,今年科举没考上,家里也没了他的生存空间。他想起小舅舅说的要找几个读书人人过来教书,包吃住,还有十两月钱,他就过来了。以往他也跟着母亲来南洲探过亲,但那时跟现在截然不同。安和瑜看着衙门口围着的一大帮看热闹的百姓心里想着:不一样了,他们身上穿得衣服差不多,布料似乎很好。
就在安和瑜感慨时,衙役将他们带了进去。公堂之上,容疏端坐在上首,他先是询问了事情缘由,那几个大汉将老头违规买卖土地之事一一陈述,条理清晰,显然是知晓律法。老头却还在狡辩,容疏眉头一皱,命人去查相关地契文书。
安和瑜站在一旁,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自己会不会受牵连。这时,他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竟是他小舅舅。小舅舅也看到了他,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又知道了,大抵是他那单纯的侄子又被骗了。不过问题不大,容大人会秉公办理的。
不一会儿,地契文书被呈了上来,证据确凿,老头顿时瘫倒在地。
容疏依法判罚老头,将土地归还给百姓。至于安和瑜,容疏在得知是过来教书后也没有处罚,只是让他日后不要识人不清。
安和瑜的小舅舅林县县令是来跟知州汇报林县情况的。他赶忙过来与安和瑜相认。得知安和瑜的来意后,小舅舅十分高兴,先是带着他去了他现在住的客栈安置下来,准备等汇报好后就回林县。
安和瑜看着这焕然一新的南洲,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决定在这里好好教书,开启新的生活。
……
京城
穆泽不知道南洲发生的事情,不过他正在为天运国的土地忧心。
“你这田地不对劲呀!”穆泽无意间看了户部的关于田地方面的册子,然后对跟着他一起种土豆、红薯的户部官员说道。
这户部官员叫张进,是户部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去年的进士。
“有,有,有什么不对?”他听过泽王的名声,知道泽王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不高兴的时候随时都会杀了你。所以此时他战战兢兢的问道,生怕惹了泽王不高兴,小命不保。
“也没什么不对。都是常态了。亡国预兆之隐匿土地了”穆泽说得很是随意,却听得张进更是心里发慌,他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