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孟肖华的脸色骤变,他的那点儿小心思全部写在脸上了。
孟楚平终归比他多走了一些路,多吃了一些盐,即便心中满是怒火,但依旧面不改色地笑脸相迎:“陆姐,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咱们现在得齐心协力办好秦腔剧团,你能挣钱,我也能挣钱。”
钱,这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充满了无限的欲望。
就这样的人,别说跟他们一起共事,连站在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陆逢英多少都觉得有些窒息。
“你们回去吧,这事儿没什么商量的,我既然已经离开了,就没打算再回去。”
孟楚平又朝儿子使了一个眼色,只见孟肖华一屁股往门口台阶上一座,大言不惭地说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一大笔补偿款没有给呢,你不回来秦腔剧团也可以,把账结清了吧。”
说着,孟肖华竟然就地躺下来。
孟楚平也跟着附和道:“可别埋怨我们不客气,路是你自己选择的。”
他顺势往台阶上一坐,似乎今天不得到满意的答复,就不会离开蔡家小院。
“行,你们想赖在这儿随你们的便。”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陆逢英在人到后中年时代学会了一些道理。
人活着,还是要更爱自己一些。
她径直走进屋内,刚准备反手关上正屋的大门,孟肖华一只脚横在了门槛上,似乎不给她机会。
“行,随便你。”
陆逢英学聪明了,连门都不想关了,踏入正屋,随后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借孟楚平父子俩一百个胆子,他们定是不敢随便钻进女人的房间。
陆逢英低估了孟肖华的厚脸皮,他才管不了那些繁文缛节,径直跨进了正屋,扫了一圈屋内,坐上了椅子。
孟楚平跟了进来,小声问道:“儿子,咱们就这么跟她耗下去啊?这人真是油盐不进。”
孟楚平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瓜子皮“路过”嘴唇,毫无保留地飞溅出来。
“爸,你别慌,咱们就在他们家待着,到饭点了就上桌吃饭,她走哪儿跟哪儿,要不了三天绝对让她改变了主意。”
孟楚平卖力地朝儿子竖起了大拇指,“我的儿啊,要不怎么说从小就属你最聪明呢。”
“哼。”
孟肖华冷笑了一声。
隔壁屋内,蔡蓓蕾趁着卢敏月不注意,将房间门开了一条缝,偷偷从门缝里往外张望着。
孟豆豆躲在她的身后,她时不时地回头给他“汇报”信息。
“你堂哥在偷吃我们家的瓜子。”
“你叔叔坐在板凳上面打盹儿。”
………………
小朋友的脑袋瓜子直溜转,一个转身,眼神迅速锁定五斗橱上的弹弓。
蔡蓓蕾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有趣”的点子,她朝孟豆豆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瞅一眼倒在炕上小憩的卢敏月,蹑手蹑脚地拿起了弹弓。
她又轻轻拉开抽屉,从里头找来早前捡到的小石子,又冲着孟豆豆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蔡蓓蕾笑得春风满面,笑声差点儿惊醒了炕上的卢敏月,吓得将弹弓藏在身后,等着母亲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她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门边。
“哎,孟豆豆,你来打开门,小声点,千万不要被他们听见。”
“好!”
要不说孟豆豆一点儿心眼儿都没有,竟然大声应道。
蔡蓓蕾吓得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说道:“孟豆豆,你是害怕大家听不见吗?我可告诉你啊,要是被大家听见了,咱俩今天屁股蹲儿都得遭殃。”
孟豆豆吓得额头都冒起了冷汗。
还好外头的两人,一个顾着吃喝,一个顾着打盹儿,压根没留意孩子的叫声。
又或许,他们压根不在意孟家的这个养子。
其实,当年孟和平领回孟豆豆的时候,孟楚平就不同意。
按照他心中的算盘:只要孟和平没有孩子,将来孟肖华就可以正儿八经地继承孟和平的财产。
这不孟和平夫妻俩刚刚离世,家里的现金和值钱的东西就被他们全部拿走了,连口“汤”都没有留给孟豆豆跟老母亲肖美玉。
蔡蓓蕾轻轻地扯了一下孟豆豆的衣服,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别吱声,轻轻地把门开个缝儿就行了,今天咱们的计划要是成功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正儿八经的蔡家人了。”
说着,蔡蓓蕾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孟豆豆大气不敢喘,点了点头,随即走到门边,轻轻地拉开了门。
蔡蓓蕾准备好了弹弓,将石头搁置在皮筋处,闭上一只眼睛,瞄准了打盹儿的孟楚平。
她轻轻地嘀咕一声,“piu…………”
拉紧,松手,一气呵成,紧接着就是孟楚平捂住自己的脑门儿,大喊一声,“啊!谁啊?谁拿石头扔我?”
他回头张望的空档,蔡蓓蕾丝毫不给他机会,“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这回动静很大,炕上的卢敏月惊醒了,坐了起来,冲着蔡蓓蕾教训了一声,“作甚嚒?”
蔡蓓蕾“成功”了,亲妈训斥一下又何妨,胜利的笑容爬满了她红扑扑的小脸蛋。
倒是孟豆豆,整个人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小声问道:“我叔叔该不会追进来打我们吧?”
卢敏月定了一下神,自己的孩子自己明白,她猜到方才蔡蓓蕾定是偷偷干了一些“小破坏”。
此时,门外的孟楚平和儿子孟肖华狠狠地砸着门,“开门开门,里面是谁?瞧把我给砸的,额头都青了。”
“快开门,快开门,蔡柔嘉是不是你躲在里面?”
经历了前几次的“事故”,孟肖华潜意识里认定在蔡家小院能够做出这件事情的,大概只有他们家的小四。
“蔡蓓蕾,你过来。”
房间内,卢敏月气得满脸涨得通红,从炕上“跳”了一下,揪住了蔡蓓蕾的耳朵。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能不能干点儿正事儿,尽给家里添乱。”
蔡蓓蕾早就习惯了亲妈教训自己的方式了,再说了,她压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误,昂起头,“迎难而上”地说道:“妈妈,是他们先欺负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