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那个必要。”
“若他明白事理,他就应该知道。”
“这事儿怪不得我,毕竟是他的人来杀我的。”
“若是不明白事理的话,解释也是无用。”
李幼安看向杨明辙,勾唇一笑:“而我与他交恶对你不也是有利无害么?”
皇室争斗。
拼的就是谁人多,谁的人本事大。
李幼安多干掉一个人,杨明辙的胜算就会大一分。
而杨明辙也是有些没想到,这家伙今日竟然没跟自己拐弯抹角。
他摇头轻笑了声:“既然这样,我再送你个礼物。”
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封信件递给李幼安。
李幼安接过信,低头看了眼:“这是啥东西?”
“阮书妤想杀这个人想很久了。”
杨明辙背负双手,老神在在:“没准你能因此收获美人芳心也说不准。”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有兴趣了。”
李幼安随手将信件收进了袖口:“一会还得麻烦四哥帮我把院子收拾的干净点,回头还得住人呢。”
“我的人做事,你放心就好。”
杨明辙恍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个人就在这两天就要去狗窝选狗仔,你要是赶得时间巧,没准能一起把这两件事儿一起办了。”
说完,便分别拍了下李幼安与唐乐的肩膀,迈着四方步离去。
而他的那些手下也在这时,开始协助靖国公府的众人清理起现场的尸体。
直至杨明辙走出好远。
唐乐这才回过神,满眼惊愕:“你们俩这是聊啥呢?这是我能听的话么?你小子这不是坑我呢吧?”
历朝历代。
臣子最忌讳的就是卷入到夺嫡之争当中。
看准了还好说,飞黄腾达。
要是看不准,那就只有被清算这一个下场啊。
“怕了?”
李幼安斜眼看向他:“现在跟我绝交还来得及。”
“小爷我这不是怕你有闪失?”
唐乐瞪眼道:“你可是答应我要帮我找媳妇。”
李幼安无奈的笑:“你看上谁与我讲,我绑也把她绑到你床上去。”
唐乐高兴了,揽着李幼安的肩,嘿笑道:“有你这句话,也算小爷没白认你这兄弟。”
……
花溪轩。
听外面消停了。
阮书妤也从屋内走了出来,轻摇团扇:“小公爷把那些不速之客都给收拾了?”
“听说是。”
清荷脸上还带着些许没来得及褪去的恐惧。
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阮书妤轻轻抚了下她的头,柔声安抚:“不怕,有姐姐在呢。”
清荷身形一颤:“谢谢阮小姐。”
“都说了别叫小姐。”
“就叫姐姐!”
“姐,姐姐……”
“诶!”
阮书妤满意的笑出了声:“走,跟姐姐出去瞧瞧去,看看咱们家国公爷伤了没死了没。”
“……”
听她这意思。
她好像还很盼着小公爷死似的呢?
两人来到院外时。
院内的尸体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最后三个箩筐,里面装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类的。
清荷只是瞧了眼,就不由跑到一旁的树下干呕起来。
阮书妤微微摇了摇头。
终究只是个小妹妹。
“冬至!”
“你家小公爷呢?”
阮书妤拦下了路过的冬至。
冬至怔愣了下,答道:“应该是在祠堂。”
“祠堂?”
阮书妤眸色闪了闪:“在哪个方向?”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西南角。”
“我去瞧瞧!”
冬至本能的想要说点什么。
小寒却拉住了他的手,对他微微摇摇头。
阮书妤顺着冬至所指的方向一路直行,来到靖国公府西南角的院落。
仰头看去,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李氏宗祠。
跳脚往里面观望。
偌大的厅堂之内摆满了写着各式人名悼词的牌位。
摇曳的烛火中,依稀能看见李幼安坐在蒲团上,望着眼前的牌位出神。
阮书妤放轻了脚步,端正了身姿,缓步走进其中。
顺着李幼安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名叫李玉研的人的牌位。
“那是我娘!”
李幼安头也不回道。
阮书妤一怔,紧跟着也跪在了李幼安身旁的蒲团上,给一众牌位磕了头。
眸光也落在那牌位上。
“我听说过她。”
“什么?”
李幼安歪了歪头:“说她蠢?还是说她傻?”
“说她善良,说她美。”
“说她年轻时也曾名动上京城。”
“说她要议亲时,整个上京城的贵公子都为之疯狂。”
阮书妤将话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能让人听得十分清楚。
“哈哈……”
李幼安仰面笑了。
但慢慢地,脸上的笑容却是变得苦涩。
李玉研。
他在这个世界的生身母亲。
最初来到这世界时,他是惶恐的,整日惴惴不安,害怕露馅,被人当成怪物掐死。
是李玉研用独属于母亲的温柔安抚了他不安的心灵,让他不知不觉融入了这个世界。
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楚前世今生,分不清楚脑海中的那些记忆,究竟真的是自己的经历,还是幻梦一场。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在这个世界过得很开心,至少有她在那段时间很开心。
“在我小的时候。”
“她总是担心我会被别人欺负。”
“总是担心我做不好功课,总是担心我惹先生生气。”
“出门担心我会被车撞,出去玩担心我被别人拐走。”
“她会哼着歌谣哄我入睡,也会在提着戒尺满院子打的我满院子跑,怎么求饶都不肯放过我。”
李幼安摇头轻笑了声,直直看着那牌位,眼中尽是说不出的依恋:“她还会在夜深人静时拥我入怀满,与我述说对远方亲人的思念和担忧。”
“我有时候也真挺好奇的,老天爷到底有没有眼睛呢?”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为什么祸害可以活千年?”
“为什么老天也总是跟我作对,为什么就要毁掉我生命中所有的美好?”
“你知道么……”
“我娘当时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可她眼睛里却没有半点对死亡的恐惧。”
“哪怕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仍旧还在惦念我,仍旧还在呢喃,没了她,我该怎么活……”
此时此刻。
阮书妤也是看见了一个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李幼安。
往日的他玩世不恭,混不吝,仿佛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
但此时此刻的他却是无比脆弱,好像随便触碰一下便要碎裂。
阮书妤鬼使神差的扬手将李幼安拥入自己的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儿是娘的命,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已经不算辜负她的期望,况且你还这么优秀,她在另一头一定会为你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