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伟两人在傍晚时回到三江镇,他们在酒厂附近,看着酒厂里走出的工人。只见一名约三十七八岁,神情病态的瘦高个从酒厂走出来,看了酒厂一眼叹了一口气。走到街角的小吃店,用了十分钟不到吃了一碗炒粉。
然后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走进一条小巷。巷子里墙皮斑驳,墙上长满了爬山虎,巷子很窄,只能容两人通行,石板路面已经多年没有翻修,多数石板已破碎填上了炉渣。瘦高个走到一扇掉了漆的木门前,左右看了看连敲三下门,停了一下再敲三下。门开了,一个高壮男人开的门,探头看了左右,两人并没有说话,便把瘦高个让进门里。
而这一切都被小巷对面,坐车里的朱立伟两人看到了。
朱立伟问阿辉:“他就叫张建新?欠了那家馆子多少钱了?”
阿辉回道:“至少有一万,基本上每次来都输。”
朱立伟点点头,说道:“等他出来,问问他。以前干过什么?”
阿辉说道:“打架狠,厂里人都怕他,偷过东西,老婆跟人跑了。父母兄弟不和他往来,一个人住,快40了吧。”
朱立伟笑了笑,有意思了。
那门里进出的人一波又一波,两人在车里一直等到快11点了,张建新终于从门里出来,一脸疲惫,看着关上的门呸地吐了一口。
他从巷子走出来走到大路上,一辆车开到他身旁,张建新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车窗降下,阿辉探出头来对着他喊说:“张建新。”
张建新看了一眼阿辉,问道:“你是谁?”
“别管我谁,能帮你的人。让你做点事,给你一万块,要不要赚这个钱,你自己看着办,要赚上车,不想赚就当没见过。”阿辉叼着烟,深吸了一口,把烟头弹出窗外。
张建新看了一眼车里,冷笑道:“什么事,就这里说。我可告诉你们,我没钱的。”
阿辉拿出一万块在手上一拍,说道:“上来就能拿到,不上来就走了,自己看着办。”
张建新四下看看无人,犹豫了几分钟,一拉车门坐上。
车窗关上,张建新看着车里两人问:“你们什么人?要我干什么?”
阿辉也很直接:“想买你们厂的人,今天去谈了价格,给我们太贵,想便宜一点,请你帮个忙。”
张建新一听是买酒厂的老板,心里顿时放心了一些,问道:“要我怎么帮?有什么好处?如果能帮成了,这一万可不够啊。”
阿辉说:“一万是定金,事成再给你五万,怎么样啊?”
张建新觉得这事有点风险,没有说话,还是问:“要我怎么帮?”
阿辉说道:“这个厂现在卖得太贵,我们希望便宜一点,要弄得这厂没人要,我们才能捡便宜。”
张建新想了想说道:“让我偷原料还是偷配方?”
阿辉说:“你觉得就偷原料和配方,能将酒厂弄得没人要吗?”
张建新想了想,觉得也是的,现在厂里都这样了,原料也没有多少,这个酒的配方可以说全县的人都知道,只是工艺和原料不一样。
张建新问道:“那你们要我干什么?”
阿辉说:“搞搞破坏就可以,就是让厂里无法正常生产或者出点事故,只要出事怎么都行。再出些事,这厂也没人来收购。你去做了,钱给你。我们收购,让你当副厂长。”
张建新思考了半天,怎么搞破坏呢,说道:“生产车间,我进不去,只有车间工人和厂领导进得去,所以让厂里无法正常生产是比较难的。要厂里出点事,但要是大事……”张建新想了想说:“蒸馏酒的车间是比较容易出事故的,一般是白天生产,晚上不生产,不生产自然不会出事。只有在原料仓库动动脑筋,原料里加点东西,或者放把火。”
坐在前排的朱立伟没有转身,佯装高人,说道:“原料里加东西,见效慢,而且抓到就是死。就放把火吧,原料仓库里有酒精或白酒吗?”
张建新回道:“那肯定有啊,高度的,一点就着。以前也出过事的,不过发现及时很快就灭了。”
阿辉说:“那就放把火,什么时候动手?”
张建新看了看时间,说道:“两三点吧,白天肯定不行,晚上有人值守,两三点人最困,最容易动手。”
朱立伟依然装高人,在前排问:“有把握吗?”
张建新想了想说道:“把握有,就是钱少了。”
朱立伟说道:“再加2万。”
张建新说道:“十万,等下就去,先给一半,事成给剩下的。”
朱立伟说:“先给两万。”
张建新想了一下,下定决心说:“行,成交。”又说道:“不过,如果我事成了,你们不给钱呢?”
阿辉说道:“我们还怕给你了钱,你不办事呢。”
死局啊,三人僵住了。
朱立伟笑道:“张建兵,张艳艳,吴香芝,呵呵,这是你弟弟、你女儿和你妈吧?住在严县三河乡张家村二队。藏得深啊,张建新,女儿也不认,说是自己弟弟的女儿。”
张建新有点不淡定了说道:“你们怎么知道的,你不要乱来,我干就是了。”
朱立伟说道:“两万先给你,你拿钱不干,如果跑了,我就找你的老妈和女儿去。这是我的身份证,你拿着,事情成了,我不给你钱,你去举报我,我在三江宾馆等你,阿军你电话给他一个。”
张建新拿着身份证上面写着朱晨光,是钱城人。张建新还对比了朱立伟的脸和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一个人,又反复看看身份证,确定应该是真的。然后还拨通了阿辉电话。拿了2万放进兜里下车走人。
等张建新走远,阿辉问朱立伟:“立哥,那后面8万不给吗?”
装了半天高人的朱立伟骂道:“你是猪啊,当然不给。他肯定要被抓,不被抓也要被怀疑的。就他这个德行,这2万马上变成赌桌上的筹码。酒厂被烧,他马上多了2万,还查不出来吗?等火着起来了,我们就走,半夜应该没人看到。”
阿辉这才明白,说道:“立哥,你真的是高,怪不得让我改名阿军,还弄了一个空手机号,车牌也换了。脸上还做了伪装,立哥你太厉害了。”
朱立伟得意道:“少拍马屁,休息一下,已经十二点多了,一会儿听那边的声音。看到火光,听到声音,我们就走。”
阿辉回道:“好咧。”
三点一刻,三江镇酒厂原料仓库突然起火,火蔓延得很快,没几分钟就从仓库里面烧到外面。
众人高呼起火啦,一时间,厂里值班的,厂里保卫、厂附近职工和居民都跑过来灭火,抬水的抬水,扑水的扑水。镇派出所全体出动,消防车快速抵达,副镇长黄长发也组织人员过来灭火。
此时在酒厂不远处一辆大众车快速驶离三江镇。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临近天光,火终于扑灭了。
众人纷纷都累得倒地,厂长廖海星无奈地看着塌了一半的原料仓库,欲哭无泪,半天说不出话。酒厂老师傅胡延奎,大声哭喊道:“这是造得什么孽啊,祸事一场接一场。”厂里职工都纷纷放声大哭。
县刑警和消防队进现场勘查,副镇长黄长发气得对廖海星说:“你,你,让你们做好保卫工作,上次程处长过来的时候也跟我们说过,现在这个样,你这个厂长,唉!”
保卫科科长蒋进说:“廖厂长回来就安排了,晚上增加一倍多的人手,否则今天情况更……”廖海星喝道:“蒋进,别说了。”
县刑警和消防队出来了,消防队长说:“现场勘查来看是人为的,高度酒精气味很浓,仓库管理员说高度酒精倒出来六七坛,仓库塌了一半,基本上是没用了,原料基本上都毁了,即便没有烧着的也被水给泡了。所幸的是其他的建筑和设备没有被火蔓延。”
“是张建新,是张建新放的火。”一名值守员工喊道。
县刑警问:“你凭什么说是他?”
“我今晚值守。喝了几口酒,身上难受没有怎么睡着,大概三点左右,我看到有人在开仓库的门,看样子是张建新,我还喊一句:是谁?张建新吗?他没有回答我,我跑过去看了看没人,我又继续睡了。结果不到十分钟就说起火了,我当时一直忙着扑火,都忘了这事。”值守员工说道。
门卫大爷说道:“我也听到,小陈的喊声了,我还问他干什么,他说看错了,我们就回房睡了。”
县刑警又问:“你看到有人,为什么过来人却不见了?”
“应该是爬到车子下面了,当时有两辆送货车放在仓库门口的。”司机班班长说。
县刑警几人说:“再进去查看一下。”一会儿出来一个刑警说道:“车底下是有人钻过的痕迹,刚才灭火时被水给掩盖了,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痕迹的。”
这时另一个刑警出来说道:“后围墙有被人翻越过的痕迹,而且是新痕迹。”
县刑警队长说:“张建新的人现在哪里?”
保卫科长蒋进说:“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