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雒景洲家里到学校这段路上，程会言开着车，强迫自己冷静，直到车子顺利地停进学校车库，她才俯下身子，用头轻轻撞着方向盘。
天哪，她怎么会这么怂，明明一开始主动的也是她，最后落荒而逃的还是她。
这让她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雒景洲啊！！
这次不太成功的尝试，程会言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脸红心跳，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
男生对于这种事，难道真的天生就无师自通吗？
身体还隐约残留着雒景洲抚摸亲吻时的酥麻感，这大概就是邢菲菲所说的服务意识，她在那段堪称漫长的时间里，体验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
也是难为自己还能分心出来注意到自己的穿着，但程会言就是这样，只要她注意到了不妥，那么这个让她介意的点就会无限放大，让她不得不中途喊停。
哎，可惜了。
就差一点。
到学校的时间还早，程会言不忍心回寝室打扰室友，在车里待到七点半才开始往学校走。
中途还拐去食堂吃了早餐，顺便给室友也带了一份。
这个时间点，雒景洲一定已经发现了她留下的纸条，他会因此迁怒于自己吗？
程会言内心忐忑，毕竟她不是男的，无法体会那种欲求不满的感觉。
一直到她回了寝室，雒景洲也没有找她谈这件事。
她想，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体面吧。
面对邢菲菲和聂敏的双面夹击，程会言不得不夹缝中求生存，采取捂耳朵的方式，我不听我不看我不说的敷衍大法，蒙混过关。
浑浑噩噩直到下午，雒景洲的信息虽迟但到，但却不是来质问她为何逃跑。
“晚上在不在学校，我去取送洗的衣服，五点半到，一起吃晚餐。”
程会言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像他们这种情况，要凑在一起吃饭岂不是很尴尬？
雒景洲看她没回，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
“程会言，不要有任何负担，这种事情，即便我们结婚了，你也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程会言双手捂脸，是她修行还不到家，瞧雒景洲多淡定。
半晌，她伸出手指戳屏幕，回了句“好的”，言简意赅地两个字，不管是回答他哪句话，都很适用。
当然，晚上的会面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煎熬，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雒景洲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
程会言努力把脑子里的那件事叉出去，转而关心起对方即将到来的寒假计划。
“还是先去公司待一段时间，然后回爷爷那边过年。”雒景洲盛了碗汤，放到程会言面前。
“噢~这样啊，那别忘记了之前说好的，要给老班办退休宴的事儿。”
大概是两人心里都早已有了目标，平时也很难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所以即使知道接下来的假期，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暂时也没有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知道，不会忘记，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过去。”
雒景洲的想法很简单，单纯想在同学面前宣示主权，让他们这段感情完全见光，也让那些暗地里觊觎自己女朋友的人彻底死心。
“行，反正班里也成了好几对儿，老班估计已经修炼出好几重护甲了，知道我们在一起，应该也不会太受惊吓。”
他们是班主任老吴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在他的心中，他们这些皮猴子的份量是不言而喻的。
他们毕业后，学校就没再安排老吴从事教学活动，而是另外安排了一个清闲工作给他。
对此，老吴其实颇有怨言，他虽然到了退休的年纪，但他天性乐观，看上去比同龄人还要年轻几岁，哪怕再让他带两届学生也不在话下。
但学校显然有自己的考量，他们这些老教师不挪位，那些年轻教师得不到锻炼，以后怕是要青黄不接云云。
老吴就这样被校领导戴了顶“要给年轻人机会”的高帽，不情不愿退居二线，提前过起了自己的养老生活。
“老吴也不容易，他有自己的理想抱负，现在骤然闲下来，恐怕心情不会太好。”
雒景洲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初安胖子提出这个建议时，他第一个响应。
“我知道，就像我外公外婆一样，当初刚开始退休生活的时候，我妈说看起来比每天连轴转出诊还颓废。大概是缺失了那种被社会需要，被患者认同的感觉。”
程会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边噙着笑意，“所以他俩后来又返聘过一段时间，要不是因为我小时候太淘了，他们精力有限，才不得不完全回归家庭，全身心投入到我身上。”
“外婆他们将你养得很好，两位老人家，确实很了不起。”雒景洲听她提起自己的家人，语气也不自觉更温柔了几分。
程会言一脸认同，与有荣焉，“我外公外婆很厉害的，现在都还有不少患者慕名而来，他们以前带的学生，还时不时打电话摇人。不仅如此，以前他们看过的患者，时不时还会寄些家长的特产过来……”
雒景洲特别喜欢听程会言絮絮叨叨，说这些家长里短。
尤其是听她说自己小时候的事儿，就好像顺着她人生的时间线，参与了一遍她的过去。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好像身体里能迸发出无限精力，怎么用也用不完。听说他们那时候上山下乡，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晚上还能偷偷摸摸点着煤油灯看书大半宿……”
想到家里那一堆满是注解的专业书，程会言顿时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不就是看书嘛，做题嘛，她也能鏖战到天亮！
“快快快，雒景洲，把衣服给我，我回寝室刷题去！”
对于程会言突如其来的斗志，雒景洲真怕她自己和自己较上劲了，“凡事过犹不及，尽自己最大努力的同时，别忘了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啦~你说话的腔调，还真像我爸……”
雒景洲膝盖莫名中了一箭，她是在暗示自己，很爹味儿么？
据说很多女孩子都不喜欢爹味儿的男人，雒景洲抿了抿唇，视死如归道:“你预备刷到几点？”
“啥？”
程会言内心顿时警铃大作，想不到内卷的风还是刮到了小情侣身上。
“我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争取早日顶峰相见。”
雒景洲没忘记，当初程会言百日誓师大会那天，给他留的寄语。
雒景洲，让我们一起成为更好的大人，顶峰相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