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这次你立了大功，帮县里谈成这么重要的生意，当真是后生可畏，咱们干一杯，庆祝胜利。”
送走佐藤太郎后，祁连山拿出珍藏多年的好酒，宴请王俊成。
年龄最小的叶鹏程却成了酒桌主角。
王俊成更是拉他和自己挨着，跟他连连碰杯，话里话外全是欣赏和赞许。
煤炭40米元卖给岛国人，县政府有了钱，就能出政绩。
如果再让报社报道一下，那名声也有了。
叶鹏程端起酒杯：“王县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两人推杯换盏，可坐在一旁的祁连山却是满脸愁容，筷子一动没动，似乎心事重重。
王俊成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疑惑问道：“老祁，你这是怎么了？章平煤矿要一炮打响了，你怎么还愁眉苦脸？”
祁连山重重叹了口气，“王县长，矿上的煤炭含硫量超过10%，可佐藤要求低于1%，要达到这个标准，就得买专门的降硫设备，弄不好还得买进口的，那可是一大笔开销，现在的资金根本不够。”
叶鹏程听了，思索片刻后说道：“祁矿长，其实可以低成本降硫。造纸厂和电厂的废弃碱水就能用来洗碳降硫。”
“这能行吗？”
“造纸厂蒸煮工段排出的黑液含有烧碱，电厂脱硫产生的石膏富含碳酸钙，两者中和后生成的硫酸钙，正是优质的洗煤剂。但具体比例和温度，需要你们自己摸索。”叶鹏程解释道。
祁连山半信半疑，“听起来倒是个新鲜法子，小叶同志，你怎么知道的？”
“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还是几年前在我们村插队的知青带来的书，书名我忘记了。”
“你们可以试一试，造纸厂和电厂的废弃碱水本就是废弃物，利用起来，肯定降低成本。”
“不过，洗煤产生的废水，最好二次处理，以免污染环境。”
祁连山赶紧记下来，决定明天就去市里找专家论证。
本着节约一分是一分的原则，能不买脱硫设备就不买，如果叶鹏程说的方法可行，再好不过。
王俊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鹏程，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一个小小的年轻人，没上过大学，不仅会日语，还知道的这么多，似乎比专家还专家，太诡异。
“小叶，你说的这些，真的只是从书上看来的？”
叶鹏程嘿嘿笑道：“当然不是，是跟人学的。”
“谁？”
“我们村曾经有个插队知青，叫王斌，京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和他天天在一起挣工分，这些其实都是他教给我的。”
王俊成蹙眉，“这位王斌现在在哪？”
“京城吧，他回城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具体我也不知道。”
叶鹏程把一切都推到王斌身上，成为最合理的解释。
他们总不会真去找王斌证实吧。
王俊成还是半信半疑。
“你小子这脑子里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你还有什么本事，快跟我说道说道。”
叶鹏程说道：“王县长，我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今天能跟小鬼子谈判成功，还是你领导有方。”
王俊成冷不丁问了一句：“你们厂长知道你会这么多吗？”
叶鹏程摇头，“我就是一个看大门的临时工，哪有机会接触到厂长。”
闻言，王俊成脸色不悦。
“有些干部，越来越脱离群众了。”
他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叶鹏程继续说道：“小叶，你在造纸厂贴大字报，还被党委会批斗的事情我知道了。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提到造纸厂，叶鹏程表情变得严肃。
“我虽然只是造纸厂的一个临时工，但看着厂子一天天荒废下去，心里着急。机器停转，工人怠工，每月都在亏损，再这么下去，造纸厂迟早得倒闭。”
王俊成若有所思点点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方式确实有些激进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叶鹏程诚恳说道：“我知道自己做得可能有些冲动，但我一个临时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真心希望造纸厂能好起来，工人能过上好日子。”
“你真想承包造纸厂？”
“是的，我仔细想过，造纸厂虽然现在困难重重，但也有很大潜力，只要经营得当，一定能起死回生。”
一旁的祁连山插了一嘴：“小叶，别回造纸厂了，来我们章平煤矿吧，在这里，一定有你的用武之地。”
王俊成却示意他别打岔。
“小叶，如果让你承包的话，说说你的工作思路。”
叶鹏程当即滔滔不绝说起来。
“我要对造纸厂进行全面改革。”
“首先引进先进生产技术，提高产品质量，其次优化管理模式，减少不必要的开支，最后拓展销售渠道，打开市场。”
“我有信心在一年内让造纸厂扭亏为盈，实现利润翻番。”
王俊成听了叶鹏程的计划，微微点头，但也提出了一些疑问。
“你的计划听起来不错，但是实施起来难度不小，你有什么具体的措施来保证这些计划的顺利进行？”
“打破大锅饭模式，把工人的利益和工厂的利益紧密结合起来，设立绩效奖金制度，让收入和工作业绩挂钩，这样大家就有了工作的积极性。”
叶鹏程条理清晰地说着，十分自信。
一旁的祁连山听得目瞪口呆。
听这口气，叶鹏程是要来真的啊。
他急忙说道：“王县长，我发现了，小叶同志是个人才，我觉得他很适合来我们章平煤矿上班。”
王俊成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疑惑逐渐变成了认可。
“小叶，你的想法很不错，看得出你是真的用心了。不过，承包造纸厂可不是一件小事，涉及很多方面的问题，而且没有先例，阻力会很大。”
叶鹏程心头一紧，难道王俊成也不赞成自己承包？
果不其然，之后王俊成没再提承包的事，只是说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吃完饭后，他让李开山送叶鹏程回去。
祁连山开口道：“王县长，还是我去送小叶同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