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军铁道纵队的某个工程师齐远山用冻得通红的手指又一次翻开那本被翻烂的《铁路工程基础》。
油灯的光晕在纸面上摇晃,照出他眉间的沟壑。
从内蒙古到东北这一段路上。
十二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临时营地,帆布篷布被吹得啪啪作响。
\"齐工程师,您还没休息?\"
指导员赵大勇掀开帐篷帘子,带进一阵刺骨的寒气。
\"再备会儿课。\"
齐远山头也不抬,铅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明天要教曲线半径计算,这些战士连铁轨都没摸过...\"
说句实话,不少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工程师都在努力的教导着铁道纵队的工程兵。
赵大勇搓着手在火盆边蹲下,铁皮盆里的炭火已经快熄灭了,只剩几点暗红的火星。
\"今天又跑了三个,炊事班长老马拦都拦不住。\"
齐远山终于抬起头,眼镜片上蒙着一层白雾。
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这是第七个了吧?\"
\"第八个。\"赵大勇往火盆里呵了口气,
\"都是从山里招来的庄稼汉,听说要学修铁路,
以为能开上那个'铁牲口',结果天天在这冰天雪地里学什么三角函数...\"
工程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北方军铁道纵队士兵自然不会跑,
可一部分人是从附近招募的民兵…这就不好说了。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冲了出去。
雪地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正剧烈地咳着,暗红的血沫溅在洁白的雪地上,像绽开的梅花。
齐远山认出这是连里年纪最小的战士,大家都叫他\"小山东\"。
\"快抬医务室!\"赵大勇喊道。
齐远山却站在原地,看着几个战士手忙脚乱地抬起那个单薄的身体。
医务室?那不过是另一个漏风的帐篷,里面只有半瓶碘酒和几卷发黄的绷带。
三天前来的卫生员自己还发着高烧。
回到帐篷,齐远山猛地将铅笔摔在桌上。
木制的笔杆断成两截,滚到地上。他想起一个月前组织部的谈话:
\"老齐啊,你在满铁工作过,是咱们急需的技术人才。
现在大战在即,铁路就是生命线...\"
当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他没想到,教给他的是一群大字不识的民兵,缺乏工具,缺乏材料,甚至连一本像样的教材都没有。
上级只给了一个命令:
三个月内,尽快培训出一支抢修队。
前面有部队在建造,他们这些业余队伍只要负责修补工作就行了。
边学边修,辅助铁道纵队。
第二天清晨,齐远山在工地上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雪地里整整齐齐站着七十二个战士,比昨天点名时还多出五个。
赵大勇小跑过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逃跑的那几个自己回来了,还带了老乡...\"
队伍最前面,脸色惨白的小山东挺直腰板站着,棉袄前襟还带着褐色的血迹。
\"报告工程师!\"
他的声音像破锣,却格外响亮,\"俺们想通了,不学那什么'函数',先学怎么抡大锤行不?\"
齐远山鼻头一酸。
他走到队伍前面,从兜里掏出昨晚熬夜做的木制轨道模型。
\"同志们,今天咱们不上课。\"
他把模型放在雪地上,\"我教你们认铁轨。\"
战士们呼啦一下围上来,冻裂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几块粗糙的木头。
齐远山蹲下身,指着模型说:\"这是枕木,这是道钉,这是鱼尾板...\"
他抬头看着那些专注的脸庞,突然明白了什么。
中午时分,几辆汽车和几辆骡马车吱吱呀呀地驶入营地,车上面写着北方军后勤部的字样。
崭新的工具,质量合格的道钉,还有不少后勤物资补助。
齐远山正在清点物资,忽然在麻袋底部摸到一个硬物。
掏出来一看,是本英文版的《铁道工事应急维修手册》,封面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他翻开扉页,一行繁体字映入眼帘:
印度华侨特赠,愿中华越来越强大。
也希望我中国将来再也不会被人欺负。
\"工程师!\"小山东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俺们把铁轨摆好了,您来看看!\"
训练场上,战士们用那几根弯曲的铁轨歪歪扭扭地拼出了一段线路。
虽然接头处错开了一寸多,虽然道钉歪七扭八,但阳光下,钢铁的寒光刺痛了齐远山的眼睛。
\"好!\"他听见自己说,\"现在,我教你们怎么用鱼尾板...\"
那天晚上,营地意外地分到了半扇猪肉。
炊事班长老马把肉剁成小块,和冻白菜一起炖了满满三大锅。
战士们围着篝火,碗里的肉汤冒着热气。
小山东凑到齐远山身边,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工程师,给您。\"
打开一看,是半个冻硬的窝头。\"俺从老家带来的,您讲课嗓子都哑了...\"
齐远山接过窝头,发现上面有细小的牙印。
他想起白天看到小山东把自己的午饭分给更瘦弱的小战士。
夜深人静时,齐远山就着油灯翻阅那本意外得到的手册。
书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中文批注,有些技术细节旁边还画了简图。
一个月后,抢修队伍终于在正常的工作了,开始查漏补缺,沿着漫长的铁路开始巡逻。
接到上级通知,有座桥梁被日伪间谍给炸毁了,他们需要迅速去抢修。
大家热火朝天的干着,眼看着就要把桥梁修复了。
突然,有数道黑影来了。
八路军想要修铁路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关外的日军,而且他们很多路线都是日本人留下的。
八路军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造。
尖利的空袭警报声中,战士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躲避,而是扑向那些好不容易搜集来的铁轨材料。
\"隐蔽!全体隐蔽!\"齐远山声嘶力竭地喊着,却被爆炸声淹没。
天上的日军并没有肆虐很久,很快,我军的战机出动了。
小鬼子也非常的狡猾,一部分跟我军纠缠,一部分慌慌张张丢下炸弹就跑了。
而路线这边则是一片狼藉。
他看到小山东和几个战士拖着一段铁轨往防空洞跑,下一秒,刺眼的火光吞没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齐远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过去的。他只记得扒开滚烫的碎石时,
小山东的胸口插着一块弹片,身下却死死护着那段铁轨。
\"工...工程师...\"少年的嘴里不断涌出鲜血。
\"俺爹说...等铁路修到俺们村...俺们就能打回去了,
俺虽然叫小山东,可俺爹俺娘都是东北的,俺也想回家呀。\"
小山东的葬礼很简单。
没有棺材,战士们用拆下来的铁路枕木钉了个木匣子。
那天晚上,齐远山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天清晨,齐远山带着战士们来到被炸毁的桥梁前。
\"继续作业!\"齐远山吼道。
当最后一颗道钉砸入枕木时,夕阳正染红天际。
齐远山望着这条用鲜血和生命抢通的铁路,突然明白了小山东的选择。
铁轨延伸的远方,不仅通往战场,更通往他们所有人都梦想过的那个未来。
九一八……曾经失去的,通通都要我们自己亲手夺回来。
\"敬礼!\"赵大勇的声音响起。
全连战士面向铁路立正,粗糙的手掌贴在破旧的帽檐上。
远处,一列满载弹药的火车正鸣笛驶来,汽笛声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
北平城内,
北平军区总院,
两道啼哭声也震惊了院子内众人,大家都焦急的在外面等待着。
姜雨泽和殷医生两个人紧张的不行,不知道来来回回走了多久。
只有姜老爷子一脸淡定的坐在医院的长凳上,对这两个好大儿训斥道,
“别动了,看着就让人心烦,
有这功夫,你们两个去耕二里地吧!”
面对老爷子给的压力,两人还是有些心慌的不行,毕竟是头一次当爹……他们很担心自家老婆呀。
老爷子为了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故意问道,
“你们想好了我孙子孙女的名字没有?
这要是生了儿子叫什么?生了女儿叫什么?”
姜雨泽摸了下鼻子,
“要是生了儿子叫姜坦克,要是生了女儿就叫做姜工程。”
姜老爷子:???
不行不行,他实在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孙子孙女叫这个名字。
【作者取名废,求求书友帮忙取几个名字,两个姓姜的,两个姓殷的……一男一女,全部安排龙凤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