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寒风掠过寂静的庭院。
“轰!”一声巨响打破夜的宁静。
刹那间,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墨色天空中接连炸开,将黑夜染成绚丽的画布。
吴浩坐在庭院角落,阴沉着脸,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闷酒。听到动静,他猛地起身,眼中满是不耐。
如此璀璨的烟火,旁人见了定会心生欢喜,可此刻的吴浩却只觉烦躁,这绚烂的光芒在他眼中,都成了刺眼的存在。
“哪家这么不懂事!大晚上放什么烟花?!”吴浩怒声喝道。
一旁伺候的小厮战战兢兢,声音发颤:“少爷,好像是苏家在放烟花……”
吴浩眉头瞬间拧成“川”字:“苏家?”
“是。听说,是苏二小姐特意为她弟弟庆生,花了不少银子,弄得可热闹了。”小厮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吴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手紧紧握着酒杯,指节泛白,仿佛要将杯子捏碎。
这几日,他被皇上骂得狗血淋头,在朝堂上受尽冷眼,而苏欢却这般风光快活!
吴浩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语气里满是怨恨:“她现在恐怕得意得很吧!”
曾经,他确实被苏欢的美貌吸引,还动过娶她为媳妇的念头,可如今,只剩下满心的怨恨。
若不是苏欢当初救下许娇娇母子,他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当然得意,现在整个苏家都快成她的一言堂了,谁能比得上?”一道冰冷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吴浩浑身一僵,慌张回头,看到来人,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不自觉低下了头:“爹,您怎么来了?”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对父亲的畏惧。
吴启振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紧皱,满脸嫌弃:“我来不得?”
吴浩一时语塞,急忙转移话题:“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他被禁足在家,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吴启振冷哼一声,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语气里满是懊悔和愤怒:“她现在有大长公主护着,底气十足。都怪我当初看走眼,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这丫头年纪轻轻,心思却比海还深,连苏崇岳都栽在她手里!”
说着,他狠狠瞪了吴浩一眼,“还有你,也成了她扳倒苏崇岳的棋子!”
“这……怎么可能?她才十七岁,哪来这么深的心机?”吴浩满脸震惊,满脸的难以置信。
吴启振懒得再跟他废话,语气冰冷:“你就别想这些了。我之前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你给我记好了!等风头过了,咱们再找她算账!”
吴浩眼睛一亮,似乎听出了父亲话里的深意:“爹,您的意思是……”
吴启振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骑射大会上,给那匹马下药的人已经找到了。更关键的是,他供出了幕后黑手——牧飞。”
与此同时,在靖王府内。
魏鞒脸色阴沉如水,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是谁给吴启振的胆子,连牧飞都敢动?!”
话音刚落,身前的中年男子“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恭谨:“殿下息怒。这件事,说不定和吴启振没关系……”
“牧飞倒台,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他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魏鞒怒极反笑,眼中满是杀意。
别人或许不知道牧飞是他的人,但吴启振心里清楚得很。如今牧飞被拉下马,吴启振的心思昭然若揭。
中年男子沉默许久,藏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面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气道:“殿下英明。吴启振的那些手段,自然瞒不过您。可事已至此,还请殿下早做决断。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牧飞怕是难以脱身。更要紧的是,毛宗也参与了调查。要是他去审问牧飞,很多事情……”
话未说完,却已经让房间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烛火突然爆开一朵火花。
魏鞒抬眼,眼神冰冷如刀,声音寒彻骨髓:“牧飞这些年也为我办了不少事,他死后,厚待他的家人。”
中年男子应道:“是。”
刚要退下,又听魏鞒说道:“吴启振最近麻烦不断,让他好好在家待着。之后户部的事,还少不了他。”
中年男子心领神会:“殿下仁慈。”
天牢内,一片昏暗阴森,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时不时传来阵阵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沉重的脚链拖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牧飞神情恍惚,从被揭发罪状到被关进天牢,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他的人生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信任的手下为何突然反咬一口,更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却被定了罪。
“哐当!”一声巨响,隔壁牢房有人扑到牢门上,满是血污的手伸出铁栏,疯狂大喊:“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
牧飞还没反应过来,狱卒一棍子狠狠打了过去:“老实点!”
那人吃痛,缩回手。
这时,牧飞才发现,那人的右手竟只剩三根手指。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他的脊背。
狱卒还要再打,被同伴拦住:“算了,这是要被流放的人,活不了几天,别管他了。”
狱卒这才作罢,踹了牧飞一脚:“磨蹭什么!快走!”
牧飞低着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终于,他被关进最里面的牢房。
刚想走到墙角坐下休息,突然,他看到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长靴和一抹黑色衣角———有人!
牧飞刚要抬头,双眼就被人从身后死死捂住!紧接着,膝盖被重重一踢,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牧飞。”竟然是方才带路的狱卒的声音!“想活命,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牧飞僵硬地点了点头。
狱卒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魏刈眼神冰冷,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狱卒看了一眼,心中大惊,但还是强装镇定,冷声问道:“三年前定戎关那一战,和三皇子有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