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清放轻脚步打开房门进去内室,帐子中只有个模糊的人影,他一点点走近,把帐子打起挂到金钩上。
他站在那,神色激动注视着床上的人,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出声。
宁宁面上像是有些发愁,眉毛还在浅浅的拧着。
季宴清伸手替她抚平眉毛,目光顺着手掌一路向下,最终停在隆起的腹部,才三个月,肚子已经有些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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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最近晚间睡的不是很深,其实方才就察觉到有人进来,本以为婢女过来查看她状况。
只是那人停在床前良久没动,婢女是不会停这么久的,只能是那个人。
察觉到抚在肚子上的手,她瞬间惊恐的睁开眼,顷刻间便对上男人黑漆漆眼眸。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开口,“你终究还是容不下他是吗?”
“嗯。”男人大方的应了,并不觉得难有什么不对的,接着道,
“如果是朕的孩子,朕会封他做太子,他会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
“朕会把他放到身边亲自教养,找世上最有学识的人教他读书识字,朕亲自教骑马射箭。”
男人说到这,起身看向窗外高悬的明月。今日明月如盘,格外的明亮。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语气惋惜道,
“可惜他不是,他是徐子元的孩子,那我只能找个农家把他送出去。”
“如果是个男孩,他要一辈子做田舍郎,在田间辛苦劳作,一年所得都不够一日三餐饱腹,就像是你在青州见到的大多数农人一样。”
“如果是女孩,从小就要会做家务,在家当牛做马,长到十三、四岁,然后早早的被父母送去嫁人,换上两匹布,半头牛回来。”
见她面上气愤,季宴清接着道,
“你不要这么看着朕,朕能做到这样已经够宽容了。换个别的男人,都不会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宁宁啊,你不能要求朕做个圣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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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孩子在她身体里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个不一样,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在她身上这么久,不知道是不是处出来感情了。
他这话光是听着宁兰都觉得难以接受,而这个孩子以后要这么穷苦的过上一辈子。而孩子那些苦都是因为她受的,
“你不能这样对他!这对他不公平。”
“朕为什么不能?难道你还期望朕像对待自己的子嗣一样对他吗?”
宁兰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他本来就是你的孩子!”
看他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明显不信的神情,宁兰起身,在他面前站定,“如果我说孩子是你的你信吗?”
季宴清神情淡漠,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宁宁,你自己觉得这话朕会信吗?朕只会觉得你为了徐子元的孩子,打算在百般狡辩,编些鬼话来骗朕。”
宁兰有些焦急,尽力解释道,
“你到青州城的第一天,在城门处沉音护送你进城,那天我就见到你了,同你的马车擦肩而过。”
“自那天开始,我怕你找到我,日日惊惧不安,夜间总是做噩梦,徐子元就已经很久没碰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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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清忍不住轻挑眉梢,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
原来那天在城门处他没幻听,他是真的同宁宁擦肩而过。
若是往日听到她说徐子元,自己一定会很生气,现在听她这么说,只觉得从未如此舒心,
“宁宁,如果你说这孩子是我的,我就信。”
张老道没说错,怪不得会是‘双帝星’的星像。宁宁肚子里是他的孩子,还会是未来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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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今日突然把憋了这么久的秘密说出来,现在心里一团乱麻。只觉得脑子疲累的厉害。
摆烂似的想,就这样吧,早点睡拉倒。看他还站在那不动,当即想赶人,“你还不走吗?”
“不是都说父亲要同孩子多见面,我当然不能走。”
他说着,很自然的躺在宁兰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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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排躺着,季宴清看她沉睡过去,又放轻动作坐起来,一直盯着宁宁看。
她怕热,睡前支开了窗子。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他用手轻轻抚着宁宁的肚子。
他想,明月还是照到自己身上了。
直到天亮,他才离开。
回到宫中,于海拿着圣旨给给他看,“陛下瞧瞧,这册封兰昭仪的圣旨可还有要改的地方。”
他接过后看了一眼,然后一把扔出好远。
吓的于海连忙去捡,就听上面传来陛下声音,“当然要改。”
那声音听着便知道陛下此刻心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