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繁杂之事诸多,沈羡之还是抽空问了底下人:“陈硕的家人可找到了?”
来人禀报道:“没有,不过根据邻居说,陈夫人卖了京城的宅子,带着两个幼子去投奔女儿女婿去了,现在只知道陈大人的女儿已经搬家,据说住在城东,具体位置还在打听。”
因为陈硕还要在安州城处理政事,沈羡之答应破城后,帮忙寻找家人。
所以他从昨晚上就派人去找陈硕的家人,只是自从彭帆的人将陈硕关了大牢后,此事传出后,众人欺负陈家剩下的是老弱妇孺,陈夫人忍无可忍,只得卖了宅子,带着剩余家资,以及两个幼子投奔女儿,没想到女婿也因为陈大人的事情受到了牵连,所以一家人搬离原来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重新回到沈府的孙妈妈和青萝几人也在忙碌着。
对于打扫整理房间,孙妈妈很有经验,这都是做熟了的,她指着屋内的一对石锁,对着仆人道:“你搬不动,难道不能出去叫几个士兵进来帮忙?”
紧接着就是一通抱怨,“这好好的房间,竟然被当成了放置习武用具的地方。”
随后担忧道:“也不知道少爷原来的院子被糟践成什么样了?”
青萝淘洗着抹布,将家具上的灰尘抹去,听了这话说:“妈妈要是担心,等收拾完了,您去看看不就成了?”
然后看了看天色,给孙妈妈找了个紧要的差事,“少爷昨天晚上估计就没用饭,现在瞧时辰也不早了,妈妈去厨房看看,总不能让少爷饿肚子。”
忙活了好一会儿的孙妈妈这才发现时辰不早了,于是放下手里的活计,匆匆忙忙地朝厨房而去。
进了厨房,里面的一应吃食倒是不缺,只是在灶台上忙碌的是营房里的火头军。
一个黑胖的火头军瞧见一个婆子进来厨房,立即赶人,“哎,你谁啊,就往里跑,这里是厨房重地,闲杂人等不许进来!”
孙妈妈心道:这人倒是挺谨慎的,只是不知道饭做的怎么样?
“我是你们沈将军身边的孙妈妈,从青州来的,今天才到。”
火头军立即变了脸,挂着笑道:“哦,孙妈妈呀,这里有我们忙着。”
孙妈妈瞧了一眼这些人做的饭菜,这大锅饭明显是给士兵吃的,虽然还有单独准备的,但她尝了尝,有些一般。
于是挽着袖子说道:“你们就给其他人做吧,我来给你们沈将军做!他自小也是吃惯了我做的饭。”
孙妈妈行动迅速,没一会儿就整出了五道饭菜。火头军一瞧,没想到这婆子还真有两下子。
孙妈妈将饭菜用食盒装好,便准备给沈羡之送去。她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碰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身上还穿着铠甲进了书房。
门口的护卫瞧见食盒,笑着说:“孙妈妈,这是给将军做的饭吧,我进去禀报一下。”
没一会儿,护卫出来道:“将军让您进去。”
孙妈妈点点头,提着食盒,进了沈羡之的书房。
沈羡之正与那个中年男人说着话,听到动静抬头,看到食盒,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妈妈费心了,薛尧,估计你忙到现在还未用饭吧,一起用些。”他走到前面的空桌前说道。
薛尧脸上挂着笑:“多谢将军,属下有口福了。”
孙妈妈走到桌前打开食盒,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是她时隔两年首次见到沈羡之,因为有人在跟前,她克制着说道:“两年未见,少爷瞧着比以前瘦了许多,定是吉庆这小子粗心,不懂的照顾。”
薛尧看到沈羡之的与以往不同,对着这位孙妈妈明显随意了些,只见沈羡之笑道:“如今妈妈来了,定然不同。”
两人坐下后,沈羡之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让他神情放松。
“嗯,就是这个味道,好长时间不吃竟然有些想念。”
孙妈妈慈爱的看着沈羡之吃饭,声音温和,“喜欢就多吃些,以后我常做给你吃。”
饭毕,孙妈妈收拾了食盒下去,沈羡之继续与薛尧商议着事情。
“京城虽然攻占下来了,西边的晋阳王和东边的彭帆各个旧部不得不防,你带上五万人马去东边防守。”
薛尧神情严肃道:“是,将军!属下定不辱使命!”
沈羡之吩咐后才说道:“辛苦你了,还没歇口气,又要让你去带兵。”
“这本就是应尽之义务。”
“好,回来后,我好好谢你!”
骑在马上的孙振朝西而去,他身后跟着的亦是五万兵马。因为西边的情况更加复杂,紧挨着京城的岐州是彭帆旧部掌控。
可自从晋阳王兵败西逃之后,岐州以西的绥州,嵊州,雁鹿道依旧还在晋阳王手里,再加上他本身把控的灵州,西州,目前共掌控了这五个地方。
孙振一晚没睡,清晨时分,沈羡之就命他防守西边。就是担心彭帆旧部临时倒戈,刀剑相向。
此时,驻守在岐州的汪继海十分慌乱,他原本一直担心苍圩李氏会打败石岩郡的赵凛,朝他而来。那时不仅要防范西边的晋阳王,还要注意南边而来的苍圩李氏。
幸运的是,赵凛成功将苍圩拦截在石岩郡之外。但没想到,青州的沈羡之进展迅速,很快就攻破了并州,安州府两地,朝京城而去。而现在忧心,沈羡之攻破京城。
“报!”门外传来声音。
汪继海听见不由得眼皮直跳,“进来!”
来人脸色难看,“不好了,将军,京城破了!”
汪继海心里咯噔一下,“那主公呢?”
“被青州军所杀!”
汪继海瘫坐在位子上,苦闷道:“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就有五六个身穿铠甲的武将匆匆而来。
“将军!将军!”
汪继海看向众人道:“你们也都知道了?沈羡之攻破京城,主公没能逃出来!”
一个皮肤黝黑,二十四五岁,名叫卓文的前锋脱口而出:“那我们岂不是被两面夹击!”
申鹤松已经年逾四十,从仪态上勉强看出以前是个书生,他是汪继海身边的军师,问道:“将军作何打算?”
汪继海深思熟虑道:“这个消息早晚会传出去,沈羡之虽然占了京城,可京城哪里是那样好占的?苍圩又怎么可能眼看着,必定会攻打沈家,更别说东边有主公的旧部,石岩郡的赵凛,哪一个是好相与的,相信不久之后,晋阳王也会联系的,咱们完全可以待价而沽。”
申鹤松却道:“未必如将军想的那样。”
卓文愤愤道:“那就打!只要给我一万兵马,保管打的对方屁滚尿流,怕什么?”
“还是年轻,太冲动了,咱们虽驻守在岐州,可是岐州并不富裕,无法支撑住这么多兵马的嚼用!”一个三十来岁,叫丁山城的副将说道。
汪继海道:“军师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据属下所知,这几年,苍圩李氏没少和沈家起冲突,他们一直想攻下宁台,可是并没有得逞,更别说还有石岩郡牵扯苍圩的兵力!”
申鹤松想了想又说,“如今想来,沈羡之肯定与赵凛达成了某种协议,否则他怎么可能此时攻打京城!至于东部各州,虽然是主公的亲信,但主公已死,他们各自为战,势力分散,只要沈羡之逐一击破就可,或者先安抚住他们。”
他反问道:“将军以为如此,在整个北方沈家最大的威胁是谁?”
汪继海皱眉道:“东部势力分散,拿下是早晚的事,赵凛并没有太大的野心,苍圩这几年下来都不是沈羡之的对手,以后也不会是,如此说来,只有晋阳王了!”
“虽说无论咱们偏向晋阳王或者沈羡之,都避免不了直面对方。但晋阳王虽占领五地,但西北自来不富裕,更别说,当年晋阳王为了攻打京城,在雁鹿道炸毁堤坝,这一年以来,雁鹿道,以及旁边的嵊州两地百姓食不果腹。”
“反观沈家就不同,他们兵强马壮,所占之地百姓生活安定,更有实力!更别说晋阳王当初是灰溜溜的逃出京城的,这样的人,即使登上那个位置也长久不了!”
汪继海听了这番话,心中又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道:“主公虽然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便听军师所言!先接触沈家!”
诸位将士听了这番分析,顿时觉得头上的天透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