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张王两先生到朱校长宿舍时发现还有五个人等着召见。
这几个人应该是各工坊管事来汇报或者求教工作，朱慈灶看着一个个进门的管事温言细语的询问交代一番，最后轮到一个中年人一脸愠怒推门而进。
俩人在门口听了几句才发现这个中年人是吉王府李总管李管家。
“李叔，年关近了，你看能不能帮我弄一批粮食猪肉，义学堂也好，各地工人也好，忙了一年，总不能大过年的饿肚子…”
“我又不是孙猴子会七十二变，没有。”
“李叔，算我求你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世子爷，你爷俩这是怎么了，你打听打听，哪地王府不是趁机大肆圈地敛财，就说陕西这四年大旱，有存粮的秦王一脉趁机高卖粮食低买数万亩河边水田，你还傻呵呵的救济陕西流民。”
“我是太祖子孙，我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吗？”
“世子爷，吉王府是你和王爷的，你父子要败光没人拦得住，不过我提醒世子，王府田地不多了，王府内也没存银了，另外，湖广一地大小官员都在大肆弹劾吉王府招兵买马收买人心要造反。”
“这些人怎么这样呢？他们不救人还不许我们救灾。”
“世子爷，你太年轻啦…”
“李叔，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就帮我熬过这个大年，我想着给流民放半个月年假，另外，过年那天能给大家弄餐肉吃…”
“放半个月假，还要吃肉，世子知道现在有多少张嘴吃饭吗？那是整整三十万，”
“什么时候突破三十万人了？”
“早突破三十万流民了，现在王府能卖的只有益阳县那十万亩水田，除此只剩下几处王陵的五十万亩祭祀田，唉，天要亡吉王一脉啊…”
李总管满脸愠怒走了后，张淼淼和王大被小安子请了进来。
朱慈灶愕然看着这个张先生，他记得这个张先生刚来时是个干巴巴灰扑扑的老妇人，他当时还以为她和王先生是老夫老妻两口子。
可现在，站在朱慈灶面前的是个二十岁上下，肤白如玉，黛眉红唇，风姿卓越的绝色女子。
张淼淼一样愕然看着朱慈灶，说实话，她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个义学堂的校长，第一次接触吉王府这书呆子世子。
怎么评价呢？这人很年轻，脸上棱角分明有英气，长身玉立有英姿，那神态说不出的高贵孺雅，当然，确实有点呆。
小安子咳嗽一声打破沉默道：“两位先生坐，喝茶，”
朱慈灶赶紧道：“对，随意坐，今天找你们来是想打听陕西那边灾情，听说那边从崇祯元年到四年一直大旱，”
王大拱手行个拜见礼道：“世子想打听哪方面灾情，”
“王先生在学校切不可称呼我为世子，显得生分。”
“哪里哪里，世子便是世子，无尊卑岂不乱套。”
“王先生切莫如此，以后便以职务相称最好，两位先生是陕西哪里人，先生家乡是否也遭了旱灾，”
张淼淼道：“米脂县，”
朱慈灶点点头道：“难怪难怪，”
看张先生愕然，朱慈灶也不好说米脂的婆娘绥德的汉之类的调侃，于是改口道：“米脂县应该隶属榆林市，在无定河中游，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却不知无定河是否断流？”
张淼淼点头道：“米脂是隶属榆林府，想不到朱校长不但出口成章还熟悉地理，无定河在崇祯二年便干涸了，整个陕西，除了少数大河边的田地有绿色，余者土地龟裂千里赤黄，百姓易子而食后多出关逃荒。”
朱慈灶遥望着北方感叹道：“想不到旱情如此严重，难怪百姓会铤而走险揭竿而起，陕西百姓太苦了，”
王大愕然问：“世子觉得陕西民乱是逼不得已？”
“若非没有活路，陕西百姓怎会造反，大明百姓是天下最能吃苦耐劳之百姓，陕西百姓更是纯朴善良，要不然杨鹤杨督师怎会仅凭一口吃食便能诏安王嘉胤数十万众，洪承畴几句空口白牙承诺便有亲卫反水暗杀王嘉胤。”
王大张淼淼听见朱慈灶这番话竟呆立当场，王嘉胤被叛徒张悄悄暗杀之事便是义军内部也没几人知道详细。
朱慈灶又问：“对了，你们在陕西应该知道王嘉胤，我听说高迎祥王左挂等都拜他为首，”
俩人慌乱的摇摇头。
“那听说过李自成张献忠没有？”
俩人更愕然的摇头。
朱慈灶自言自语道：“他俩可是乱世之枭雄人物，他们的舞台已经开启，但愿此生能有机会面见。”
王大结结巴巴问：“世子不觉得此番言论大逆不道，这些乱贼反的可是大明江山，杀的可是大明官吏朱家宗室，”
朱慈灶淡然道：“若太祖再世说不定也会带头杀官造反，太祖当年不就是活不下去才铤而走险吗？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唐，又或者大汉大秦，这天下是我中华百姓之天下，皇帝和官府只不过替百姓管理天下，天下本为公，他们把天下管的乱七八糟还不许百姓推翻他们另寻贤明。”
“这，这话，世子，难不成你想取而代之…”
“非也非也，这只是我一个教书先生不平则鸣而已，哦对了，两位先生生活上可有什么困难之处，我一直太忙也没时间关心大家，抱歉抱歉！”
“世子言重了，能在此乱世有个安身之所就足矣！”
“那你们对学校有什么建议建言？”
“这个，”王大眼珠子一转道：“若说建言，世子殿下也知道数万学子聚集一处，这其中又有三成超龄学子，所有难免出现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如此屡教不改其实这根子在于学子精力旺盛无处发泄，世子何不采买些琴棋杂耍分散他们精力。”
朱慈灶一拍脑门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让他们下象棋博弈，跳绳踢毽子游戏，可惜不能生产足球…”
“足球是何物？”
“就是蹴鞠，不过不是猪羊泡做的，而是橡皮圆球，可惜没橡胶，要不然还可以玩篮球…”
俩人告辞后走到无人处，王大压低声音道：“如此不通世事的迂腐书呆子，我等若不加利用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