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卫子兮回过神，那两个人早就已经走远了。
记忆未散尽的污蔑，却时刻提醒小狼崽，明霁目前处境很艰难。
——是师尊的好心帮助，被弟子诋毁说是花瓶，被他们背地肆无忌惮的羞辱。
是师尊受了很重的伤，替它寻来药草。
可它却因为负气，都没有注意师尊的伤势。
当时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实在太后悔了。
小狼崽这样想着，忙跑去了明霁的宫殿。
一入眼，就是看见明霁害怕苍白的面孔。
“嗷呜。”
师尊不要难过好不好。
小狼崽伸出舌头舔了舔明霁脸颊，试图让明霁开心一点。
明霁也读懂了它的意思。
“今天又下雪了，带我去看看吧，子兮。”
他垂下了眼眸，声音很轻很轻。
小狼当然愿意。
——因为服用的灵草效果很好，它体型甚至比明霁还要大些，背着师尊这种纤细的美人自然不在话下。
它气势汹汹的仰起头，端的是一副威武将军的模样。
“嗷呜！”
师尊师尊，我是不是很霸气！
“嗯。”明霁原本疲惫的眼眸终于溢出一抹笑意，哄道：“我的小狼最厉害了。”
“嗷呜~”
小狼更得意了，高昂着脑袋整只狼骄傲的颇有种六亲不认的气质。
嘿嘿，师尊说我是他的小狼！还夸我厉害。
但很快，这种欣喜就被冲散了。
因为，明霁坐上去时，小狼崽感觉轻飘飘的。
师尊好像又瘦了。
小狼崽不由这样想着，觉得背上的师尊好轻好轻。
师尊肯定是没穿厚衣服！
小狼崽气哼哼的想着，回过头准备叼件衣服让明霁披上。
不对……师尊现在没有病，修为很厉害，也不怕冷了。
小狼崽才反应过来，等有意识到时候步子已经停留在衣柜那了。
“小狼怕我冷呀?”明霁摸了摸他脑袋，无奈道：“可我现在已经不畏冷热了。”
况且……他自修行到筑基期后，就没买这种衣服了，也没有合身的。
小狼崽自然知道这个理，失落的垂下耳朵。
正准备离开时，目光落在一个身形较小的披风上。
“嗷呜！”
师尊，你这不是你小时候的衣服吗?
小狼崽摇着尾巴，立马欢喜的伸出一只爪子指着。
明霁没有说话。
他起身将衣服拿过来，又披在小狼崽背上。
还将帽子处绳一并系在小狼崽脖子上了。
“小狼喜欢这件衣服呀?”
卫子兮：……它不是这个意思啊！
虽然这个衣服很暖和，但是大红色的，披在狼身上，有点像给它穿大红裤衩似的。
卫子兮有些欲哭无泪了。
哈哈哈……小狼心里苦，但小狼不说。
它在心里无数次默念：这是师尊的衣裳，这是师尊的衣裳……就算穿身上是大红裤衩也是香的！
小狼抱着坚定信念点了点头。
见此，明霁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用掌心顺了顺小狼脑袋凌乱的毛发。
“喜欢就好。”
……卫子兮更加有苦说不出了，甚至很确切感觉：明霁已然认为它就喜欢这种。
它默默背过了身子，心里有一瞬沧桑。
“嗷呜。”
师尊快坐上去吧！小狼带你出去玩！
明霁最终还是没坐到小狼崽的背上。
小狼崽也因此有些失落，但想到师尊现在是宗主，肯定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能让其他宗门弟子看见笑话了。
——毕竟，谁见过这么漂亮的大美人会骑狼啊?
太恶俗了。
“走吧。”明霁出声打断了小狼崽的出神，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去看看雪。”
——
其实之后的每一年，明霁都会来看雪。
或是因为小狼崽披着那件衣服的缘故，明霁总觉得今年的雪有些不大一样。
那件披风显眼的总让他将目光放在上面，不自觉念起许多年前的一场雪。
明霁依稀记得，那时他还不自觉的念起一句诗。
甚至到现在，他至今没弄明白为何会有这种脱口而出的冲动。
究竟是同谁淋雪呢?
最后，他的目光竟不由自主的放在狼崽子身上。
神色忽得恍惚了。
不知是不是眼花的缘故，他竟瞧见了一个俊朗的青年朝他奔来。
咦?
是他看错了吧。
明霁移开的目光，忙抛弃这个飘渺的画面。
小狼怎么会变成人呢?
其实，他刚才并未完全看错。
在明霁收回目光后，冬雾瞬时弥漫起来，空气中好像跟着吹拂着微凉的寒意。
这阵寒意席卷了衣袂。
也衬着飘飘欲仙的明霁，宛若白雪皑皑般惊魂动魄。
让人震惊的并不只有这个。
更多的是——浮在狼崽子身体里的飘渺魂魄，竟缓缓走向明霁。
很虚幻的手掌轻轻牵起了明霁的手，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对待。
“师尊。”
他的说话声音是很小的。
却足以贯穿整个灵魂。
……
时隔多年，卫子兮终于弥补了他的意见，想起了遗忘已久的诗句。
他慢慢将目光放在明霁的发丝上，看着青丝少许沾染的雪。
又一次，他虔诚的牵住了明霁的手掌。
声音很缓、很留恋。
“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