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迩的眸光闪烁，说：“不太记得了。”
前一阵因为脑震荡好过一阵，她本以为一切都好了，可后来脑震荡的副作用渐渐消退，她又重新开始睡不着觉。
她笑了笑，说：“不过我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了，应该没什么……”
话音未落，蒋斯衍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些，像是生怕她会逃走。
她将捂得温热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低声问：“怎么了？”
鼻腔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颈侧，苏迩下意识瑟缩了下脖子。
他的鼻尖轻蹭过苏迩颈后最敏感的那寸肌肤，低声发问：“还在生我的气？”
蒋斯衍不是没觉察到苏迩面对他时不再似之前那般自在。
像从前那样的撒娇，嗔怒……一个个鲜活灵动的表情更是屈指可数。
“没有。”苏迩语调淡淡地否认。
蒋斯衍不满足于只望着她的侧脸，掰着她的肩膀将人翻了个面，苏迩捧着手心里杯子，低声惊呼，“要洒了！”
蒋斯衍接过她手中杯子，拉着她走到椅凳上坐下，随手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又大手一捞，把苏迩捞进了怀里抱着。
苏迩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被他像毛绒玩偶一般抱在腿上坐着。
腰间的手掌箍得很紧，是隔着衣物仿若都能感受到的炙热温度。
苏迩推了推他：“你……干什么。”
唯唯诺诺的，当初坐到他身上，指挥他亲她时的骄矜样儿是一点儿也不见了。
觉得惋惜，可又能怎么办呢，他现在确实是拿她没办法。
蒋斯衍掐着她的脸蛋泄愤似的轻捏了捏，“现在这么喜欢撒谎。”
苏迩不说话了，蒋斯衍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两人在露台上待了一会儿，崔姨喊他们下去用甜点，是刚让人送来的金乳酥。
好吃是好吃，只是苏迩这会儿哪里还吃得下，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她看了眼崔姨的背影，再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蒋斯衍。
苏迩摸不清蒋斯衍有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一番纠结下，还是轻咬着下唇，悄然拽了下他的袖子。
她递过去一个拜托的眼神，蒋斯衍挑了下眉，没有要替她解决的意思。
苏迩默默的准备把手缩回来，哪知蒋斯衍突然按住她的手背，去拿那块吃了一半的糕点。
苏迩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下一秒，手臂被动地往上轻抬，指腹擦过柔软的唇瓣。
半块糕点，就这么被解决了。
“小迩啊。”崔姨叫她。
苏迩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低垂着头嗯了一声。
“今天留这儿住了吧，屋里的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衣服也都帮你准备好了，这大晚上的，开太久的车也不安全。”崔姨没发现她和蒋斯衍之间涌动的异常暗流，热络地招呼她。
苏迩没仔细听崔姨在说什么，随口应道：“嗯，好。”
等反应了过来，才觉察出不对，可这时候，崔姨已经开开心心地准备上楼帮她准备洗漱用品去了。
她再一次将拜托的视线投向蒋斯衍，他懒散地耸了耸肩，摊着手，意思是，她自己答应的事，他可没法子。
苏迩倒也不是特别反感要在这儿住，只是分开的时间久了，总觉得要再和蒋斯衍躺在一张床上，怎么想怎么尴尬。
躺在一块，聊什么呢？
她害怕蒋斯衍又像刚才那样，问一些她回答不了的问题。
不过事已至此，苏迩抿着唇，花几分钟的时间接受了现状，既然都和他回了这里，好像也没有扭扭捏捏的必要。
等崔姨说东西准备好了，她就先洗澡去了。
心里告诉着自己没关系，可洗澡的时间还是比以往花的要久一些。
所幸的是，苏迩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出来，蒋斯衍刚好接了个电话，“我临时有个会要开，你自己先睡。”
苏迩猛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窃喜。
蒋斯衍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当心点脖子，刚拆了颈托呢。”
他的那双眼睛似乎总能洞察她心底的想法，苏迩没敢和蒋斯衍对上目光，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就跑上了床，捧着手机，一副认认真真的好学生模样。
可蒋斯衍清楚，小姑娘这是在避着和自己交流呢。
她性子犟，只能一点点来，急不得。
苏迩听见房门关上，眼神这才缓缓失了焦，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地自由发散。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想，越想心就越乱。
她关了灯，躺在枕头上，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平复心绪。
只是很可惜，徒劳无功。
苏迩只好又拿出手机来刷，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听见有走近的脚步声。
这还得得益于高中时她那些看小说的经验，苏迩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慌忙熄灭了屏幕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闭上眼，充分发挥了自己精湛的演技。
蒋斯衍推开门，屋里黑漆漆一片，床上传来的呼吸声平稳而沉静，像是熟睡已久。
蒋斯衍走到床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转身进了浴室。
水声很快就停了，被子的一角被掀开，苏迩感受到热源从身后贴近，腰间被虬劲有力的手臂环住，脊背也感受到了那强劲的心跳声。
苏迩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和之前很多个夜晚一样，在心底默默数着数，数字越数越大，头脑却愈发清醒。
直到喷洒在颈后的呼吸变得绵长，她能确认蒋斯衍睡着了，苏迩才悄然动了动手指。
就这么干躺着实在难受，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枕头底下，刚摸到熟悉的手机轮廓，耳边倏的就响起了一道低哑的问询声：“还没睡着？”
苏迩这回是真的被吓得一抖。
再想装睡，就显得刻意过了头。
苏迩捏住自己的手机，半撑起身子，想掀开被子离开，“那个……我……打扰到你了吗？不然……我去另一个房间……”
蒋斯衍当然没给她这个机会，不过稍稍使了点儿劲儿，苏迩便失了力，倒进了他怀里。
面对面的，即便是在黑暗，苏迩依旧能看清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她忍不住想，刚刚进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吗？
鼻尖萦绕着薄荷的清香，他的嗓音低沉又无奈，“迩迩，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知道了。”应是应了，她的眼眸却垂了下去。
蒋斯衍搂着她，没急于一时，问：“还是睡不着？”
“嗯。”
空气静默了一瞬，耳廓蓦地袭来一阵潮热的气息，他往她的耳边吹着热气，“迩迩，抬头。”
苏迩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着，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那道嗓音实在太具蛊惑性，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即便自己心知肚明那是她招架不住的妖，也会心甘情愿地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