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成林不经意间说起给刘扬儿子当干爹的事。爷爷没有说话，盯着成林看了半天，看得成林有点心虚。
他用手在爷爷面前晃了晃：
“爷爷，你为啥这样看着我？”
爷爷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
“老刘家闺女结婚把娃生下来就离婚了，可怜那个娃了，不知道老刘家是咋想的？
我刚才想起来你在福利院长大的事，可能你比老刘家娃都艰难。
唉！有时间想想，如果不是云州福利院把你拉扯大，可能也就没有你了。
既然他跟你有缘分，你就好好对他，让他感受到温暖，健健康康的成长。有时间我去看看这娃，通过你我跟孩子也有了关系。”
爷爷的感慨让成林无语，他低着头吃饭，内心也有点堵。
半晌他看看爷爷：
“爷爷，您把他看成跟大宝二宝一样就好了，他也是您的重孙子。”
爷爷不知道成林的话里有话，他重重的点点头。
……………
历程秘书长给成林发了一份金座超市的审计报告，截止到去年年底，金座超市总资产二十六亿，净资产八个亿，去年利润两千八百万。
一个有一百多家连锁店的超市，一年不足三千万的利润，只能说是惨淡经营。
成林看了费用明细，房租、管理费和财务成本占了大头，金座超市好像是在给房东和银行打工。
仔细看看房租支出，成林的感觉有点高的不太正常。在东镇这样的地方，商业物业的租金，如果高的离谱，就能直接决定了超市的生存。
租房合同上的房东都是谁？
这事不难调查，成林安排给洪燕，这点事对于曾经是定阳房地产一姐的洪燕，不是个问题。一个礼拜功夫，定阳市区六十九家金座超市的房东底细摆，就摆在成林跟前，果然有猫腻。
金座超市租赁的房产，房东大部分是管理层的亲戚，或者是经贸厅部分官员的亲戚。而且租赁合同签订的都是长约，根本没有办法来解约。
这怎么玩？
金座超市成了唐僧肉，谁都要来啃一口，管理层干脆当成自己发家致富的道具。
成林把调查结果和金座超市业绩分析报告送给历程秘书长，他看了以后也傻眼了。
他看看成林：
“怎么会这样？这咋整？管理层都换掉？那样超市也瞌睡了。”
包括成林在内，想到了管理层可能贪点小便宜，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贪婪到这个地步，金座超市的事不能再拖了。
问题是现在这种情况，福佳超市过来接手，还不如重起炉灶呢，那样房租还有谈判余地。
关键一点，当初成林还对金座超市管理层抱有希望，福佳超市进驻后还可以继续使用。
现在看来，这帮人没有任何价值，因为这些人缺乏起码的职业道德。
刘叔让历程秘书长把成林喊过去，成林到场时发现秋明省长也在场。
成林跟三个人打过招呼，挨着历程秘书长坐下。
历程转头看看成林：
“金座超市的事是你发现的，你认为应该怎样处理？”
成林看看三个人笑笑说：
“我过来是跟着三个领导学习的，领导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我们跟着做就行”。
成林在刘敬德书记边上的作用，对秋明省长不是个秘密。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平时没有多少人注意，但是秋明省长明白， 他的作用可能比历程秘书长都大 。
刘叔扔了一支烟给成林，对秋明省长说：
“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时候更聪明更油滑。”
成林搓搓手：
“我就当刘书记在夸我哈。”
秋明省长哈哈笑起来，刘叔指指成林：
“那你别藏着掖着的，说说你咋想的，我们三个领导给你把把关，指指方向。”
成林没有办法，刘叔这是非要自己表态不行了：
“三位领导，金座超市房租高的离谱这事，超市管理层也心虚。让经贸厅纪检人员找他们谈话，让他们限期整改就行了。
纪检组要画出不整改就下课的底线。
整改条件纪检组直接提出来：降低房租，不准签长合同。”
历程秘书长看看成林：
“这就完了？金座管理层的责任不追究了？”
成林笑了：
“秘书长，管理层的责任要追究。现在整个管理层涉案，如果没有把租房合同重新签订，就去贸然清理管理层，这事就夹生了，万一房东不同意修改租赁合同怎么办？
闹到法庭上政府也不占理，那样政府搞不好就得吃个哑巴亏。
先让他们自查自纠，把租赁合同重新签订，这样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管理层分批调离，派进去的人慢慢把金座超市接手，这时候修理这帮管理层，就不容易引起波澜。
包括经贸厅里面的涉案人员，也等着金座超市这边平稳了再处罚。
秋明抽了一口烟，冲着成林点点头：
“成林的办法还是可行的，徐徐图之，这样对金座超市的冲击最小。
唯一的不足，是这样的周期太长，存在一些不确定性。”
刘叔沉吟片刻：
“成林从审计报告里面能发现问题，经贸厅纪检委员发现不了，这说明什么问题？渎职与失职！
国资委更是如此，一百多家连锁店，一年利润不足三千万，他们竟然不去找原因，还一味的唱喜歌，这样的人更不称职。
我赞成秋明省长意见，成林的做法现在看来是稳妥的。金座超市从经贸厅剥离，包括金座超市母公司东镇商业总公司，一块划拨给东镇国投集团来运营。
秋明省长找国投集团谈谈，让他们打起精神来，积极配合纪委、监察工作，争取半年内完成管理层替换工作，务必保证金座超市经营正常。
这种局面已经不适合跟福佳超市合作了，等我们自己理顺内部，效益得到提升，可能跟福佳超市合作更有利。”
秋明省长把烟头摁灭，喝了一口茶说：
“就按书记说的办。我先跟经贸厅谈谈，先把合同重新整改完成，然后着手资产划转，收拾管理层放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