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卫家身份
言兴玉沉沉的说了一句：“娘娘睿智，当初肖钰找到左丘家那位被发卖的妾室，隐姓埋名将其抚养长大。左丘盛当年兵败之后，带着左丘盛的这位妾室，去了墨影州，肖钰改名为卫钰。”
蓝彤鸢有些疑惑：“为何非要改姓卫？”
“肖钰是左丘盛的护卫长，所以改姓卫，乃护卫之意，誓死护卫左丘家血脉。”离琴翊琛冷声解释。
“正是如此”言兴玉附和道，继续说道：“左丘家的那位遗腹子降生之后，名为卫衡。也就是卫宁武的亲祖父。这是微臣在调查墨影州黑衣组织余孽时发现的，整个墨影州十分怪异，肖姓占了一大半，卫姓占了一小部分，虽然也有寥寥无几的其他姓氏，但墨影城内所有姓氏加起来不超过十种。”
蓝彤鸢微讶：“自古同姓不婚，这肖姓是如何发展的如此壮大的？”
言兴玉面色凝重的解释：“听说这肖钰逃窜至墨影州时，带来大量银两。墨影州当时是一片广袤的荒芜之地，肖钰在这里建造房屋，安家置业，并从附近州县买来一些青楼女子为自己生儿育女。”
说完，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臣查墨影州的卷宗发现，卷宗记载卫钰一共有二十个儿子，除了长子姓卫，其余十九子为肖姓，卷宗上特别标注为随母姓。”
“据当地的百姓所说，卫钰对外一致宣称自己感谢岳父大人的栽培，所以为了报答岳父大人，这才让自己的子嗣随母姓。”
离琴翊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卫姓便是左丘家的那遗腹子，而肖姓则代表是肖钰的血脉。”
蓝彤鸢忍不住感叹：“这肖钰对左丘家可真是忠心，哪怕是左丘家势力不再，也要自己的后代守护左丘家的血脉。”
言兴玉点头表示赞同：“肖钰从小便告知卫衡，他是左丘家的血脉，给他灌输复仇的理念，经过一代人的积累，在墨影州的确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那墨影城几乎成为脱离朝廷掌控的孤城。”
“派到墨影城的朝廷官员，都必须依附于当地的黑暗势力，否则便会离奇死亡。”说到此处，言兴玉的脸上露出极为厌恶的表情。
离琴翊琛倒吸了一口凉气，墨影城是他亲自侦破的，自是知道这里面有多么的邪恶，一想到这么多年，墨影城都处于黑衣组织的掌控之下，他就务必愤恨，堂堂大澧，天子教化之下，竟然还有脱离王化之地，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蓝彤鸢的心中还有疑问：“若卫家是当初的左丘家血脉，为何卫宁武是栗州人士，而非墨影州人士？”
闻言，言兴玉继续解释道：“娘娘敏锐，微臣这就将此事的蹊跷之处一一道出。”
“墨影州经过卫家两代人的经营，使整个墨影州成为他们自己的势力范围，墨影州与元京城相距甚远，他们要想谋事，紧紧依靠一个墨影城无法成事，要想谋事，还要在朝堂中有他们自己的人，让他们的大本营随时掌控朝廷动态。”
“所以卫衡便让自己的小儿子卫宁武出来参加科考。卫衡生有四字，前三子都在墨影城内掌管黑衣组织的各类事物，只有这小儿子，是卫衡老来得子，比他最小的哥哥还要小十岁，只喜欢读书，卫衡便让他出来参加科考。可又怕他的身份容易暴露，便给他做了一个假身份。”
“假身份？”离琴翊琛皱了皱眉眉头，卫宁武在是太宗时代的进士，在朝廷宦海沉浮四十余年，竟然未露出丝毫破绽！离琴翊琛凉声问：“他的假身份是怎么回事？”
“启奏陛下，卫宁武在科考时，填写的户籍说自己是栗州人士，家中有一瞎眼的老父，家中仅有的一亩地也被亲叔叔霸占，平时父子二人的生活，只靠着卫宁武给人代写书信赚些银两，有时卫宁武还会给县里的戏班写一些话本子赚取银两。”
“卫相中榜之后，将自己的老父接来生活，至此父子二人的生活才有所改善。”言兴玉娓娓道来：“微臣曾经去卫府拜访卫相时，曾经听卫相称呼其老父亲为阿翁。”
“可微臣曾经在栗州办过案，栗州那里的习惯称自己的父亲为阿公。”
“当时臣并未起疑，单纯的以为是父子之间的亲昵称呼罢了。直到臣在墨影城中那一个月，这才得知墨影城的习俗是称呼自己的父亲为阿翁。所以臣便派人去栗州去调查，找到卫家当年居住的村子，根据村子里一些村民的回忆，这位卫家老父曾经生过一场病，病好之后，性情大变，原本卫宁武性子就孤僻，不喜与人相处，卫父生病之后，就更不愿与人相处。”
“因为父亲生病用尽了家中资财，所以他也无法继续求学，只能用原来的书籍在家中苦读，自己靠着代写书信和写话本子赚钱，继续求学。在考中童生后，进入县里的书院求学，有了县里的补贴，父子二人这才不至于饿死。2”
言兴玉淡淡的说道：“所以臣怀疑，自那时起，真正的卫家老父和卫宁武已经被卫相和他找的这位西贝货所顶替。”
蓝彤鸢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父王虽然怀疑卫相的身份，却也只是怀疑，却无从查起。言兴玉又继续说道：“自从陛下亲自断了墨影城，墨影城内的黑衣组织被消灭，诡异的是，肖氏子孙投诚，而卫氏子孙只有寥寥数人。”
离琴翊琛冷笑：“看来这卫氏早有准备，将肖氏子孙留在城中，而把自己的卫氏子孙早早的转移出去，这卫氏的算盘打的可真响。”
“想来墨影州的事情传到卫相耳中，当初守卫墨影城的卫家主力被灭，卫相无奈之下，只能亲自出马，不惜舍掉卫相的马甲。”
言兴玉一愣，瞬间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是，卫宁武没死？”
离琴翊琛脸色阴沉：“卫行云都能死而复生，更何况一个卫宁武。”
这时蓝彤鸢提出了不同意见：“陛下，可若卫相便是墨影城内黑衣组织成员，那么黑衣组织的半仙醉为何会伤害到他自己的子嗣？这说不通呀？”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离琴翊琛双眼中迸发出一丝凶狠的表情，“只有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卫宁武这出戏才能演的更真实。”
“狡兔三窟，这卫氏可真是算无遗策，卫相知道自己所谋之事，稍有不慎便是吵架灭族的死罪，所以卫相爷想学他的左丘盛，来给自己留下血脉。”
“谁知道，这位卫家四郎，不甘心平庸的人生，也想谋一番事业。”离琴翊琛冷笑，周身升起一股寒气，既然如此，他一定要与这位卫家斗一斗。
蓝彤鸢眉头一皱：“既然卫行云是卫家之人，若要报复沈家，也能说的通，那路家便也在他的复仇范围之内，那掳走师兄，也便说的通。”提及师兄，她的担忧写在脸上。
提及此事，离琴翊琛也满是疑惑：“言大人，路家之事，可有眉目？”
“臣查阅卷宗时，只查到当初为防止路家诈降，让沈家监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的。”
离琴翊琛长叹一口气，“继续查访，看当年路家之事，还有，去查太仆寺内可有能工巧匠善机括之人？若有，此人便是黑衣组织安插在太仆寺内的习作，查实后，将其秘密逮捕，朕要亲自审问。”
“臣遵旨”言兴玉领旨后，即刻出宫。
送走言兴玉，
离琴翊琛从御案上拿起一打信递给蓝彤鸢，又递给她一本奏折：“鸢儿，这些信，是路家通敌叛国的罪证，这本奏折，是镇南侯路成仁昔日的奏章，你来看看笔记。”
蓝彤鸢打开那些已经泛黄的信件，对照着路成仁的奏章，心下微微惊讶，这些信件上的笔记与路成仁奏章上的笔记一模一样。更让她吃惊的是信件的内容，信中路成仁居然想用南边边防的几座城池来换取南番对他的支持。蓝彤鸢拧眉：“陛下， 从这信件的内容的内容来看，这位镇南侯所图的似乎不是简单的通敌叛国，其所图甚大。”
“是啊。”离琴翊琛深吸一口气，“所以这位镇南侯被查抄，并不冤，只是让朕困惑的是，虽然镇南侯手握十万重兵，但这只占了大澧所有军队的二成而已，从太祖爷开始，就开始慢慢收拢兵权，直到父皇为太子时，朝中军队已经有六成在父皇手中，朝中将领都需要听从朝廷调遣指挥。”
“父皇登基后，又收回来两成，所以也只有镇南侯这一支精锐未收回。即便镇南侯想谋逆，只会是以卵击石，没有完全的把握，镇南侯怎么会这么公然的把这件事写在纸上？这是生怕不给自己落下把柄？”
离琴翊琛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蓝彤鸢，为何镇南侯会将此事公之于口？古人云事以密成，语以泄败。“陛下，除非……除非……除非他当时已经十足的把握……”
离琴翊琛一愣：这倒是有可能。若是如此，那当初的让他认为有十成把握的事儿是什么？为何此事又会如此简单的被沈晏查知？
南番的习作……“尚时，你去大理寺，将路家一案所有卷宗都调过来。”
新元初一，原本按理应是举行大朝会，皇帝接受朝臣三叩九拜的新元朝贺，朝贺完毕后，原是应去万福寺祈福，而后回宫行明窗开笔礼，写下吉祥如意的对联以及福字，赐给朝臣和后宫。再去祖宗处和奉先殿举行拈香礼，求祖宗保佑皇室子孙昌盛。
今日，大朝会之后，承明帝并未依照惯例去万福寺，而是直接去了青鸾殿。黑衣组织一日不除，他始终寝食难安。得知离琴翊琛并未依例去祈福，蓝彤鸢劝说道：“陛下，若是此刻危机之时，陛下越要按照惯例行事，才能不被他人看出蹊跷才是。”
“您现在去万福寺祈福”蓝彤鸢故作轻松的说道：“让天下人都看看，陛下的英姿，鸢儿呢正好借机去一趟药庐，自从陛下入宫后，鸢儿已经几日未去药庐，鸢儿想去药庐看看。”
“等陛下从万福寺回来，鸢儿还想过来看陛下的开笔礼呢。”蓝彤鸢巧笑。
离琴翊琛阴郁的脸上头一次有了笑容：“也好，朕让和尘陪带人陪你一起过去，等和光查到华瓜目的位置，自会派人去通知你。”
其实，有了上次遇刺的经历，蓝彤鸢尚心有余悸，知道对方有有用毒的习惯，所以蓝彤鸢给自己和身边之人都做了一个解毒药囊，随时佩戴在身上，这药囊能解大部分毒药。
临出宫前，她又把一个装着解毒丸的药瓶交给离琴翊琛，若有解毒药囊都解不了的毒，便服用此药丸。药瓶中一共有两粒，能保他平安回宫。
此刻的她心中仍是一团乱麻，不愿意相信他们推断出的结果。若她的师兄当真是路家的私生子，那被掳走的他一定凶多吉少。她想去药庐，不仅仅为了诊病， 她还想查一查十多年前的路家，究竟为何会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其实新元初一，不一定有人来医馆，谁都不想新年第一天吃药。除非有十万火急的病症，才会来医馆。她想去的，不是玄武街的药庐，而是原来开在寒衣巷的药庐。
车子不紧不慢的走在大街上，苏禾与绿禾在车厢内陪着他。“绿禾，你从小生活在这元京城，京中贵族的事儿，应该能知道不少吧？”蓝彤鸢笑吟吟的问道，女孩子天生就有八卦的心态，用来解闷极好。
“姑娘您是指什么？”绿禾有些不解。
苏禾深知蓝彤鸢的性子，笑呵呵的说着：“那自然是京中闺女们的八卦，后宅里的事儿。比如谁家女儿跟谁家的郎君看对了眼，谁家后宅不安宁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