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去蒋家吃饭
傍晚时分，空气里带着雪的清冷，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无瑕的冰晶点缀着晕红的夕阳，细碎的光芒闪耀着，仿佛点亮了另一个璀璨的星河。..
踏着落日的余晖，陆小雪按响了蒋思若家的门铃。..
暗红色的大门打开，迎着如星芒般晶莹闪烁的红光，蒋思若温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着陆小雪，笑容满面地打趣：
“没扰你的好梦吧？”
叶君泽瘪瘪嘴，斜了一眼身边的陆小雪，她的朋友，都挺了解她的。..
“你咋不再早点呢？”陆小雪笑着，夕阳的余晖为她的鬓角镀上了温柔的色彩，“下次天不亮就打，看我骂不骂你。”
“快进来。”
蒋思若侧开身子，让两人进门。...
这是叶君泽第二次见到蒋思若。...
初次见面，蒋思若的优雅端庄和陆小雪的孤傲清冷相得益彰，叶君泽没有看出丝毫的违和感，可再次相见，仅一眼，叶君泽就看出了不同之处。...
眼前的蒋思若，穿着米白色宽松的毛衣，一头长发打理得乌黑亮泽，如一匹绸缎，她笑容温婉，气质端庄，就像精心养护的公主，陆小雪虽然柔弱，却是聪明并且现实的，看得出经历过岁月的打磨。
这两人的成长经历和生活环境，都相差甚远。
叶君泽忽然有些好奇，精心养护的公主，和历尽千帆的女王，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走进客厅，许墨琛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他穿着名贵的西装，通身的气派已经接近商业人士，完美的笑容，热络的眼神，再也不见大学校园里的样子。
“陆小雪，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陆小雪对许墨琛笑笑。
许墨琛这才看向陆小雪身旁的叶君泽，他伸出右手，神情里掩饰不住的热切。
“你好，我是许墨琛，我们见过。”
“他是蒋思若的男朋友。”陆小雪对身边的叶君泽说，“我们一起吃过饭，他毕业了，你可能认不出他。”
“你好。”
叶君泽握住许墨琛伸出的右手。
蒋思若的父母在医院见过叶君泽，虽然没记住长什么样子，但知道有这号人，打过招呼之后，陆小雪拉着叶君泽到了蒋奶奶面前。
蒋奶奶穿着深蓝色修身的旗袍，搭一件米色披肩，头发梳在脑后挽成一个低发髻，雍容端庄，落落大方，看得出年轻时是个不可方物的美人。
“去坐下，咱们吃饭。”
蒋奶奶笑得一脸慈祥，就连脸上的皱纹都透着优雅。
“来，这边坐。”
许墨琛笑容满面地邀请叶君泽，叶君泽回他一个得体的微笑。
用餐过程很安静。
除了偶尔的几句低语，几乎没有多余的声响，就连筷子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都没有。
蒋妈妈给陆小雪夹了一块红烧肉，然后，看向叶君泽，似是询问他喜欢吃什么，陆小雪笑道：
“阿姨，您不用麻烦，吃什么他自己夹。”
其实，陆小雪也不知道叶君泽喜欢吃什么，一起吃饭，叶君泽都是点陆小雪喜欢吃的菜，只知道叶君泽做的菜都很清淡，猜测他大约习惯清淡的饮食。
“部队里可不允许挑食，他什么都吃。”
执行任务的时候，食物短缺，哪有挑食的余地。
很多人都说当兵的不好，不过是性格方面不够圆滑，对家庭没有多少贡献，他们的精力都用在保家卫国，没有军人，就没有国民的安居乐业，和平，是军人在默默守护。
叶君泽笑笑地斜了她一眼。
“哥，你是哪个营区的？”许墨琛接话。
“这个你就别问了，不管哪个营区，都是中国的军人。”陆小雪道，“先吃饭，吃完再聊。”
许墨琛笑笑，止住了话头。
蒋奶奶是一个很传统的人，讲究了一辈子，就算在家里，餐桌礼仪也要遵守，叶君泽也是家教严格，部队里又有纪律，陆小雪属于变色龙，怎么着都能适应，倒是许墨琛，边吃饭边谈生意是常规操作，就这么慢条斯理地吃饭，他真有点憋得慌。
饭后，蒋妈妈洗了水果，大家聚在客厅里边吃水果边聊天。
窗外的雪还没有停。
漫天纷飞的雪花，洋洋洒洒，仿佛夜色中的一点光芒。
在幽静的气氛中，许墨琛开口了：
“陆小雪，你跟沈氏集团的沈少认识，对吧？”
打量着许墨琛完美的笑容，陆小雪也扬起了公式化的微笑，语气轻盈地说：
“哦，认识，但都是点头之交，萍水相逢，平时一起吃喝玩乐，说是狐朋狗友，也没毛病，怎么？”
叶君泽看着她。
“那，毕业之后，你是打算入职沈氏吗？”看了眼陆小雪身边的叶君泽，许墨琛问她，“还是有别的打算？”
“我才大二，现在就想毕业之后，是不是太早了？”陆小雪笑得满面春风。
“得早做打算啊。”许墨琛低叹，“现在不比从前了，很多事，不是仅凭努力就可以，如果有人拉你一把，人生的路能好走很多。”
“是得早做打算，但，这也太早了吧？”陆小雪有些伤脑筋，嘻嘻笑着，“我没有那么多脑细胞，考虑不了那么长远的事情，今天活着，我就不会去操心明天的事，过好当下就够了，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烦恼，那不是庸人自扰吗？”
“说得也是。”许墨琛失笑，“可是，毕业之后再考虑去哪里就业，哪里来得及呀？我们还在考虑的时候，别人就已经做好了职业规划，不早做打算，永远慢别人一步。”
“陆小雪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蒋思若接话，“她就是只狐狸，聪明得很，我们就别操心了。”
许墨琛笑笑，没有再继续。
临近春节，街道两侧挂起了红灯笼，一个接着一个，像一串火红的长龙，红彤彤的灯光映着雪花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这样的夜晚，很安静，也很美。
陆小雪忽然很想在外面走走，就让叶君泽靠边停车，两人牵着手，漫步在铺满积雪的道路上。
“叶君泽，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啊？”
夜色中，晶莹的雪花宁静无声地落在他的肩上和头发上，听到她的话，叶君泽微微垂眸，开口：
“遇见你之前，我所有的记忆都在绿色的军营里，所有的往事都是训练，备战，任务，以后的人生大概也是如此，然后，娶一个安分守己的妻子，一直到退休，或者……”
或者牺牲……
陆小雪也垂下眼帘，一片细小的雪花飘落在她漆黑的睫毛上。
“不过，我遇到你了。”
洁白晶莹的雪花在两人之间轻盈飘舞，握了握掌中她的手，叶君泽侧眸，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
陆小雪也侧眸，对上他柔柔的目光。
“有你就好。”
雪，寂静地飘落。
无声地飞落在两人的头发和肩头，脚步踩在地面的积雪上，发出“吱咯”的声音，白雪皑皑的世界，远处的景物都是一片白色。
“可是，人都会变的。”
陆小雪也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刚和许墨琛说了不操心明天的事，只活在当下，转眼间就食言了。
“就像许墨琛，这才毕业多久，就好像变了个人，彻头彻尾的变了，把久贫乍富发挥得淋漓尽致，从前的那些优点，开朗，上进，有责任心，在他身上真是一点都看不到了，只剩下虚荣。”
说到久贫乍富，陆小雪不禁联想到林涛，进一步，又联想到那个林涛的姑姑。
陆小雪并不记得林涛的姑姑叫什么名字，提起林涛的姑姑，都是称呼“恶婆娘”、“林家那个恶婆娘”。
林涛的姑姑林昭梦因为杀人未遂，殴打他人，屡次聚众闹事，以及侵占他人财物，被判了一年，出狱后，林昭梦第一时间上门为儿子和自己报仇，陆小雪从手机监控里看到，林昭梦带着四个男人闯进她家的院子，一行五人气势汹汹地围住独自在家的顾宴晨。
然而。
面对孩子聪明狠辣的顾宴晨，却任由林昭梦毫无阻碍地扒光了她的衣服。
就那么任人宰割，没有一丁点儿的反抗！
在林昭梦得意放肆的笑声里，顾宴晨神情痛苦，微胖的身子无力地耷拉着，心底的那一抹不甘和委屈，支撑着一颗仰天悲鸣的脑袋，好像她比窦娥还冤，又无从辩驳，只能祈求苍天怜悯，还自己一个公道，让恶人主动从眼前消失吧！再也不要出现了！
顾宴晨已经没有力气承受了。
从始至终，顾宴晨都像一只手脚被捆绑的羊羔，任人宰割，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那么软弱。
那么崩溃。
那么绝望。
那么那么的。
无能为力。
让人看着来气。
隔着屏幕，陆小雪都想在那张懦弱悲苦的脸上狠狠地扇两巴掌。
如果不是邻居范大婶及时带人冲进来，只怕顾宴晨会任由四个男人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把她轮歼了，也绝不反抗。
善良？
大度？
顾家人是不是对善良大度有什么误解？
任人宰割，就是善良。
纵容罪恶，就是大度。
很讽刺。
看到监控后，陆小雪第一时间起诉了林昭梦，出乎意料，又是意料之中的是——
庭审进行到一半，顾宴晨再也无法忍受，她猛地从观众席站起来，对着法官的方向高喊——
“他们没有打我！”
面容憋屈、神情痛苦，唇角抽搐，顾宴晨像下凡历劫的圣母，哪怕心中压抑着悲愤，却依然违心地说——
“没有。”
看着原告席脸色瞬间沉下来的陆小雪，顾宴晨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
“没有打！”
面对女儿，顾宴晨倒是聪明狠厉了，迎上陆小雪扫视而来愤怒的目光，顾宴晨昂起脑袋，挺直了胸膛，面目狰狞地嘶吼道——
“没有打！他们没有打我！”
在女儿起诉施暴者的法庭上。
众目睽睽之下。
顾宴晨为了拯救杀人犯的母亲。
为了拯救一个伤害自己和孩子的罪人。
不惜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给女儿扣上诬告的罪名，也要撒谎替施暴者脱罪。
宁可伤害自己的孩子，也绝不能委屈外人分毫。
哪怕那个人要杀自己的孩子，扒光衣服让人强歼自己，也不可以！
不管那个人多坏。
哪怕是个丧尽天良的社会败类，顾宴晨也希望对方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
“他们没有打我！没有打！”
语气恶狠狠的，顾宴晨死死地盯着陆小雪，眼神里的狠厉，仿佛陆小雪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掠夺了她的人生，毁掉了她的生活的仇人。
这是人说的话吗？
这是人干的事吗？
这是一个母亲对待亲生孩子该有的方式吗？
陆小雪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把顾宴晨从观众席揪起来活活掐死！而林昭梦当场就笑了，面容狠厉又轻蔑地看着陆小雪，说：
“看来，你真是撒谎成性啊！连你妈都看不惯你，当庭揭穿你，你这个人得有多烂吧！”
连你妈都看不惯你……
她妈都觉得她有错……
她妈都替她向林涛道歉……
她妈都看不惯她……
陆小雪彻底被激怒！
她忍无可忍地提交了院子里的监控录像！
于是——
顾宴晨赤身果体被推到地上殴打，险些被四人轮歼的画面，就那么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范大婶看到监控，也从观众席站起来，替陆小雪作证，称她亲眼看见林昭梦带人闯进陆家殴打顾宴晨，监控里的人就是她，她是进去阻止了那帮人继续施暴。
顾宴晨跌坐在观众席的椅子里。
她嘴唇煞白，脸色灰败，瞪着无神的眼睛，崩溃地仰头望着天，整个人都处在失控的边缘。
从那以后，陆小雪再也没有回过家。
或许是怪陆小雪曝光了监控录像，让那么多人看到她赤身果体的羞耻样子，顾宴晨回家就砸了监控，也没有再死缠着非要找她的女儿。
到现在，陆小雪已经有三个春节没有回家了。
突然有些迷茫。
陆小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恶婆娘。
那个恶婆娘还活着，她唯一的儿子却死了，以林家人胡搅蛮缠的丑恶德行，也许……